这个结果,像一盆冷水,把林正的热情浇了个透心凉。
三份协议,一夜之间,全部消失。
这也太巧了。巧合得像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
“后来呢?”
“后来?后来就又乱了套了。”刘庆元苦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满是无奈和悲凉,“没了协议,谁也不认账,又回到了从前。我跟老王,因为这事,也掰了。没过几年,他气出了一身病,走了。我也心灰意冷,就不再当这个支书了。没那个本事,担不起那个责任。”
屋子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林正能感觉到老人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深深的无力感。那不是对土地的无力,而是对人心的无力。
他看着眼前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忽然觉得,他要找的,或许不仅仅是一份协议。
“刘大爷,”林正的语气很真诚,“您觉得,这事儿还有解吗?”
刘庆元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睛,认真地看了林正很久很久。他似乎想从这个年轻人的脸上,看出点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解?”他喃喃自语,“人心里的疙瘩,要是能解开,那地,就是块石头,又有谁会去争呢?”
他站起身,走到墙角一个破旧的木箱子前。那箱子上了锁,锁已经锈迹斑斑。他从脖子上取下一把同样锈迹斑斑的钥匙,颤抖着,捅了半天才把锁打开。
“吱呀——”一声,箱盖被掀开,一股樟脑丸和旧纸张的味道扑面而来。
“我这辈子,没留下啥。就这点东西,是我当支书那几年攒下的。”刘庆元一边翻找,一边说,“都是些没用的废纸了。入党申请书、会议记录、学习笔记……”
他从里面拿出一个用牛皮纸包着的小包裹,打开来,里面是一沓泛黄的奖状和一张他年轻时站在拖拉机前的照片。他摩挲着那张照片,眼神温柔。
林正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知道,老人不是在找东西,而是在翻看自己的一生。
就在刘庆元准备把那个包裹放回去的时候,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颜色更黄的纸,从一沓学习笔记的夹层里,悄无声息地滑了出来,掉在了地上。
那张纸很薄,很脆,落在地上,几乎没有声音。
林正的心,却在那一瞬间,猛地一停。
刘庆元也愣住了,他低下头,看着地上的那张纸,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茫然。他弯下腰,想去捡,却因为咳嗽,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林正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他,然后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两根手指,将那张纸捻了起来。
纸张已经脆得像一片干枯的树叶,边缘还有被虫蛀过的小洞。
林正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它展开。
上面是用那个年代特有的蓝色钢笔水写的字,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依旧能辨认。
标题是:《关于红旗大队与前进大队争议土地归属问题的协议书》。
下面是正文,用词很简单,但意思明确,清晰地划分了界限,规定了树木的归属。
而在协议书的最下方,是三个并排的名字。
红旗大队党支部书记:王福山(手印)
前进大队党支部书记:刘庆元(手印)
见证人:青云公社革委会副主任:钱德亮(签名)
王福山,是王长贵的父亲。刘庆元,就是眼前这位老人。而那个见证人钱德亮……林正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国土所所长钱东来那张一丝不苟的脸。
他记得钱东来曾说过,他父亲也曾在镇里当过干部。
林正拿着这张薄薄的纸,手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沉重。他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脏“怦怦”狂跳的声音。
这哪里是一张纸。
这是被掩埋了四十年的真相。
是足以让一切谎言和推诿瞬间崩塌的雷霆。
【叮!发现关键性物证:“青云镇红旗、前进两村土地边界划定协议(第四份副本)”。】
【此物证为当年见证人钱德亮私自留存,后因畏惧牵连,转交刘庆元保管,刘庆元误以为是普通文件,将其遗忘至今。】
【此协议为解决当前纠纷的核心突破口,威力巨大,请宿主谨慎使用。】
【完成关键线索发掘,奖励民心值+500!当前总民心值:725。】
脑海中,系统冰冷的提示音,此刻听来却如同天籁。
林正抬起头,看向刘庆元。老人正死死地盯着他手里的那张纸,嘴唇哆嗦着,浑浊的眼睛里,不知何时已经蓄满了泪水。
“它……它怎么会在这里……”他喃喃着,像是在问林正,又像是在问自己,“我以为……我以为早就没了……”
林正小心地将协议重新折好,郑重地放进自己贴身的口袋里。他拍了拍口袋,感受着那份坚硬的触感,然后对着刘庆元,深深地鞠了一躬。
“大爷,谢谢您。它还在,就说明天理也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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