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枭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坐下或吩咐什么,而是走到书桌边,拿起那本书,翻看了一下玉清夹着纸条的几页,上面描绘着欧洲的古堡和骑士。
“看到这里了?”顾枭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听不出情绪。
“是。”玉清低声应道。
“觉得如何?”顾枭合上书,放回桌面,目光转向玉清,“这些洋人的东西。”
玉清斟酌了一下用词,谨慎地回答:“与我们……颇不相同,只是看书上描绘,觉得新奇。”
“不过是些石头垒的屋子,穿着铁皮打架的人。”顾枭的语气带着一丝倨傲,但并非针对玉清,更像是一种客观的评价。
“他们的船坚炮利,倒是真的。”
玉清没有接话,他知道这不是他能置喙的领域。
顾枭也没指望他回答,在书案后坐了下来。
他随手拿起玉清之前看的那本史略,翻了几页,停留在讲述前朝变法图强却最终失败的一章。
“任何时候,改革都非易事。”顾枭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玉清说,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书页,“旧势力盘根错节,积重难返。”
玉清安静地听着,这话似乎意有所指,但他不敢深想,只是依着书本内容,极轻地附和了一句:“书上说……阻力巨大。”
顾枭抬眼看了他一下,那眼神深邃,似乎想从他平静的脸上看出些什么,玉清立刻垂下了眼睑。
短暂的沉默后,顾枭不再谈论这个沉重的话题,转而问起那本小说:“那本《块肉余生述》,看到哪里了?”
“刚看到主角大卫,失去母亲,被送去工厂。”玉清回答,他尽量避免使用太多带有个人感受的词语。
“命运多舛。”顾枭评价道,语气依旧平淡,“不过洋人的小说,总是过于渲染个人悲欢。”
这一次,玉清没有附和。
他内心深处,对那个名叫大卫的孩子的遭遇,是有些共鸣的,但他绝不会说出来。
尽管如此,这一次的来访,大部分时间却在这样一种围绕书籍的、极其简短克制的对话中度过。
没有身体的接触,没有令人窒息的沉默,也没有单方面的质问。
玉清发现,谈论书籍,是一个奇妙的、相对安全的缓冲地带。
他可以有限度地表达自己的阅读进度和极其浅显的看法,而不会触及任何危险的禁区。
顾枭似乎也乐于通过这种方式,进行一种与他过去认知中不同的、近乎“交流”的互动。
这微小的变化,像是一道极其纤细的蛛丝,在两人之间那巨大的鸿沟上,勉强架起了一座摇摇欲坠的桥梁。
玉清说不清这改变意味着什么,他依旧警惕,依旧顺从。
但他无法否认,当顾枭的目光落在他阅读的书页上,当两人就书中的某个细节进行哪怕只有一两句的对话时,他内心深处那冰封的坚硬,似乎有那么一瞬间,被这纸上传来的、微弱的温度,熨帖了一下。
尽管,那温度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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