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制定计划
暮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从天际缓缓垂落,将青石铺就的街道晕染得朦胧。风卷着巷口烤麦饼的焦香与酒馆飘出的麦芽气息,在街角打了个转,钻进“醉狼”酒馆半敞的木门里。
酒馆内,油脂浸透的木桌被擦拭得发亮,却仍留着经年累月的刀痕与酒渍,像是刻满了冒险者的故事。昏黄的烛火在黄铜灯架上跳动,将围坐在角落那张最大木桌旁的人影拉得忽长忽短,映在斑驳的石墙上,如同皮影戏般晃动。空气中弥漫着麦酒的醇厚、烤肉的油脂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汗味与金属锈味——那是属于战士们的味道,混杂着旅途的疲惫与未散的硝烟。
林越将手中的陶杯往桌上轻轻一放,琥珀色的麦酒晃出细碎的泡沫,顺着杯壁缓缓滑落,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刚结束一场与“黑牙”盗匪的缠斗,肩甲上还沾着未擦拭干净的暗红血渍,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饱满的额头上,唯有那双眼睛,在烛火下亮得惊人,像淬了光的寒星,透着几分刚经历过厮杀后的锐利与沉静。
“黑牙的余孽虽清,但‘血骨教’那边的动静,怕是不会停。”林越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酒馆里其他桌的喧闹——邻桌几个佣兵正拍着桌子吹嘘昨日的战绩,吧台后掌柜用粗布擦拭酒杯的沙沙声,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马蹄声,都成了他话语的背景。
坐在他对面的钢拳“嗯”了一声,粗大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战斧柄。那战斧的斧刃泛着冷硬的铁光,柄上缠着磨得光滑的兽皮,每一道纹路都透着岁月的磨砺。钢拳的身形本就魁梧,此刻坐在木椅上,几乎占了半张桌子的空间,他的脸庞棱角分明,络腮胡如同钢针般扎在脸颊两侧,额头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从眉骨延伸至下颌,那是当年与兽人部落首领死战时留下的印记,此刻在烛火下更显狰狞。
他端起比寻常人拳头还大的陶杯,仰头灌了一大口麦酒,喉结滚动,发出“咕咚”的声响。放下杯子时,杯底重重磕在木桌上,震得桌上的烤肉串都晃了晃。“你说得没错,血骨教那些疯子,信奉‘以血祭骨,以骨唤神’,只要他们的祭坛还在,就绝不会善罢甘休。”钢拳的声音如同洪钟,带着金属般的质感,“但我们现在,还没到和他们硬碰硬的时候。”
坐在林越身侧的苏晚轻轻拨了拨垂到胸前的发丝,她的指尖还带着一丝草药的清香——方才在路上,她还帮一个被野狗咬伤的孩童处理了伤口。苏晚的眼神温柔,却带着几分坚定,她看向钢拳,轻声问道:“钢拳大哥,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的实力还不够?”
“不是不够,是差得远。”钢拳毫不避讳地说道,他伸出粗糙的手掌,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林越,“我虽然是青铜高阶,但血骨教的祭司至少是白银中阶,还能召唤骨魔;林越你是青铜中阶,剑术不错,但面对成群的骨兵,也难免力竭;苏晚你是牧师,治疗能力强,可防御不足,一旦被骨箭盯上,根本来不及反应;还有那边的小鬼——”
他的目光转向坐在桌子最末端的少年阿树。阿树今年刚满十五,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此刻正捧着一个比他脸还大的陶碗,小口小口地喝着麦酒,听到钢拳提到自己,顿时停下动作,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阿树是个盗贼,身形灵活,擅长侦查与潜行,但修为只有青铜初阶,在正面战场上,几乎没有一战之力。
“阿树的潜行本事是好,但修为太低,一旦被血骨教的感知型祭司发现,就是死路一条。”钢拳的话虽然直接,却没有半分贬低的意思,反而带着几分长辈对晚辈的关切,“我们这几个人,看似各司其职,但真要对上血骨教的主力,就是一盘散沙,别说摧毁他们的祭坛,能不能全身而退都难说。”
酒馆里的喧闹似乎在这一刻淡了下去,烛火跳动得更厉害了些,将众人的脸色映得明暗交错。林越沉默着,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钢拳的话虽然刺耳,却句句在理。他想起前日与血骨教的一场遭遇战——对方不过三个青铜高阶的骨兵,就差点让他们陷入重围,若不是苏晚及时释放了“神圣屏障”,阿树趁机绕后偷袭,他们恐怕已经折损在了那里。
“那钢拳大哥,你有什么主意?”林越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钢拳。在这几人中,钢拳的资历最老,经历的战斗也最多,他的建议,往往最具分量。
钢拳放下手中的陶杯,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深邃的眼睛扫过桌上的每一个人,语气严肃起来:“我的意思是,先沉下心来,提升实力,收集情报,等时机成熟了,再主动出击。现在贸然去找血骨教的麻烦,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提升实力?怎么提升?”阿树放下手中的陶碗,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钢拳,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他也知道自己的修为太低,每次战斗都只能躲在后面,根本帮不上什么大忙,心里早就憋着一股劲,想要快点变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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