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厅里,那七八个先闯进来的喽啰还围着中央的石台,像一群看到了蜜糖却找不到下嘴处的蚂蚁,对着悬浮的玉简抓耳挠腮,叽叽喳喳。
“摸一下!就摸一下!怕个球!”
“要摸你摸,老子总觉得这玩意儿邪性…”
“邪性能邪过穷?这要是宝贝,摸一下沾沾仙气也值了!”
林野和唐紫尘紧紧蜷缩在石台后的碎石阴影里,心跳如擂鼓。林野胸口疼得他直吸凉气,但更多的是一种功败垂成的巨大憋闷,像是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就在这时,最后进来的那两个头领模样的人,踱着步子来到了石台前。那矮壮汉子不耐烦地一挥手,如同驱赶苍蝇:“滚一边去!碍手碍脚的!”
喽啰们噤若寒蝉,忙不迭地退开。
矮壮汉子和那戴面具的高瘦男子并肩而立,目光落在玉简上。
“大哥,这玩意儿…”矮壮汉子粗声粗气,带着难以置信,“真他娘能飘着?底下没线也没磁铁,不会是啥戏法吧?”他脑子直,理解不了这超乎常理的现象。
面具男没说话,只是缓缓抬起戴着黑皮手套的右手,隔着一段距离虚虚一抓,似乎在感应着什么。石厅内一时间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喽啰们粗重的呼吸。
片刻,他放下手,沙哑的声音从面具下传出:“能量内蕴,灵机暗藏,非是凡物。看来,雇主给的消息,不假。”
“雇主?”碎石后的林野耳朵瞬间竖了起来。
矮壮汉子嘿嘿一笑,黄牙在火光下闪着油光:“可不是嘛!大哥,说起来,咱这趟活儿,还得‘感谢’一个叫林野的小王八蛋!”
他故意提高了音量,声音在石厅内回荡。
“哦?”面具男配合地发出一个音节,那双露在面具外的眼睛,如同冰冷的扫描仪,开始细致地审视石厅的每一个角落。
“您是不晓得!”矮壮汉子来了谈兴,唾沫横飞,“就前阵子,本地那个叫黑蛇帮的地头蛇,可让这小子给坑惨了!听说那小子滑溜得像泥鳅,下手还贼他妈缺德!黑蛇帮好几个管事的,都在他手里栽了大跟头!”
他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
“有个叫疯狗刘的,据说被他当众把裤腰带顺走了,裤子掉到脚脖子,光着腚追了他三条街!”
“还有个叫什么刀疤李的,被他用不知道啥手段,捆成了粽子倒吊在路灯杆子上,晾了半宿,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最惨的是他们帮里一个管账的师爷,被他摸进老窝,不但钱没丢,反而枕头边多了条花花绿绿的女士内裤…现在黑蛇帮内部都在传那师爷有啥特殊癖好,都快待不下去了!”
矮壮汉子说得兴起,引得旁边的喽啰们发出一阵压抑的哄笑。
“现在黑蛇帮在道上算是彻底抬不起头了,成了全天下的笑柄!”他止住笑,脸上横肉一抖,露出狠厉之色,“这口气他们能咽下去?这才他妈砸锅卖铁,凑足了买命钱,求到咱们‘血刃’头上!非要咱们出手,做了那个林野,把丢掉的场子找回来!顺便嘛…”
他贪婪的目光再次投向那悬浮的玉简,仿佛那已是囊中之物。
“…也把这秘境里藏着的‘好东西’一并笑纳了,算是补偿他们那点损失。嘿嘿。”
**黑蛇帮!果然是这帮阴魂不散的杂碎!**
林野在碎石后听得真切,心里顿时雪亮。怪不得行踪暴露,肯定是黑蛇帮像附骨之蛆一样一直派人暗中盯着自己,发现自己和唐紫尘进了这云雾山深处,立刻就通知了他们重金聘请的“专业清道夫”!妈的,真是没完没了!
“血刃?”林野心往下沉。他在市井底层摸爬滚打,“血刃”佣兵团的名号如雷贯耳。那是西南边境一带令人闻风丧胆的亡命徒组织,成员皆是刀口舔血、视人命如草芥的狠角色,完成任务不择手段,毫无底线可言。团长更是神秘莫测,实力深不可测。没想到黑蛇帮为了报复,竟然请动了这尊煞神!这是铁了心要置他于死地!
“不过话说回来,”矮壮汉子舔着嘴唇,目光炽热地盯着玉简,“大哥,要是这飘着的玩意儿,真像黑蛇帮暗示的,是什么古时候了不得的传承宝贝…那咱们这趟可就不是简单帮人报仇了,简直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这玩意儿的价值,怕是比黑蛇帮给的那点佣金,翻上百倍千倍都不止!”
面具男微微颔首,算是默认。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猎鹰,扫过空荡的地面,中央的石台,诡异的玉简,光滑的石壁…最终,如同被无形的线索牵引,牢牢锁定在了石台后方那堆不起眼的碎石上,以及…碎石边缘,地面上那几滴尚未完全干涸、颜色暗红、与旁边黑豹喷溅的血液明显不同的痕迹上。
那是林野之前吐血留下的。
一丝冰冷的、带着戏谑的笑意,隐藏在面具之下。他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不高,却如同寒风刮过石厅,也狠狠刮在碎石后两人的心上:
“看来,我们此行的目标,那位让黑蛇帮颜面扫地的林野小朋友,以及…帮他解决了看门恶犬的‘同伴’,还挺念旧,舍不得离开这方宝地啊。”
矮壮汉子闻言,脸上凶光暴涨。他“唰”地一声将沉重的鬼头刀从肩上抡下,刀尖带着破风声,直指林野和唐紫尘藏身的碎石堆,声如炸雷,充满了暴戾:
“藏头露尾的龟孙子!给老子滚出来受死!尤其是那个叫林野的小杂种!黑蛇帮的兄弟们托老子给你捎个信: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周年!老子心情好,说不定给你烧个纸糊的裤腰带下去,让你在底下也别光着腚!”
冰冷的杀意,如同腊月的寒风,瞬间席卷了整个核心石室,将之前因玉简而起的贪婪和好奇冻结。
躲在碎石后的林野,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唐紫尘的呼吸也微微一滞,苍白的脸上神色凝重如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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