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凋零之庭】。
这个领域,安静得可怕。
王小伦感觉自己的皮肤,正在一点点失去水分。
生命力,像是被一根看不见的吸管,缓慢而坚定地抽离身体。
他尝试反击。
“嗡——”
苏沐清的剑道感悟在心中流转,一道凝练的剑罡凭空生成,呼啸着斩向王座上的【枯萎之王】。
然而。
那道足以劈开山峦的剑罡,在飞入半途时,就像是暴露在空气中的颜料,迅速变得黯淡、稀薄,最终在距离【枯萎之王】还有数十米的地方,彻底消散于无形。
仿佛从未存在过。
王小伦心头一沉。
物理攻击无效。
不,更准确地说,是任何带有“能量”与“变化”属性的攻击,都会被这个领域直接“抹平”。
他又试着调动暗影之力。
一团深邃的黑暗在他掌心凝聚,可还没等他将其塑造成型,那团黑暗就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块,迅速瓦解,化作最原始的粒子,回归到这片灰色的死寂之中。
“没用的。”
王小伦的内心,一片冰凉。
在这个领域里,【枯萎之王】就是绝对的规则。
一切“生”的、“动”的、“变化”的,都是异端,都将被修正,被抹除。
这根本没法打。
而比这更糟糕的,是艾莉娅的状态。
“看……”
王座之上,【枯萎之王】那枯叶摩擦般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随着他的话语,两人眼前的景象,猛然一变。
无数破碎的、带着血与火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涌入艾莉娅的脑海!
那是一座宏伟的精灵城市,在滔天的魔物浪潮中分崩离析。
那是无数美丽的精灵族人,在绝望的哀嚎中被撕成碎片。
那是新生的精灵孩童,还没来得及看清世界的模样,就在母亲的怀里化作枯骨。
战争、瘟疫、背叛、饥荒……
雅兰德尔走向毁灭的全过程,被剪辑成了最残忍的片段,一遍又一遍地,在艾莉娅的眼前循环播放。
“看,这就是生命带来的结局。”
【枯萎之王】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充满了扭曲的慈悲。
“有生命,便有欲望。”
“有欲望,便有纷争。”
“有纷争,便有毁灭。”
“我的孩子,你所珍视的‘生命’,正是这一切痛苦的根源。”
“加入我。”
“在这永恒的静止中,安息吧。”
“这一切……都将不再发生。”
幻象中,一个精灵少女被异兽贯穿胸膛,她脸上那痛苦与不解的表情,与艾莉娅记忆中一位儿时玩伴的面容,缓缓重合。
艾莉娅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她蔚蓝的眼眸,光芒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是啊……
先祖……说得或许是对的。
如果生命注定会带来如此惨烈的痛苦。
如果每一次新生,都只是另一场毁灭的序曲。
那她们的坚持……又有什么意义?
她看着自己那双曾能催生万物的双手,此刻却连一丝自然元素都无法调动。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笑话。
一个试图在沙漠里种花的……愚蠢的笑话。
或许……放弃,才是最好的选择。
只要不再有生命,就不会再有痛苦了……
这股绝望的念头,如同瘟疫般,迅速侵占了她的心神。
王小伦猛地感觉到了!
他感觉到,身旁艾莉娅的灵魂之火,正在飞速地衰弱、熄灭!
不行!
绝对不行!
再这样下去,她会真的“死”在这里!不是肉体,而是灵魂!会彻底被这片死寂同化!
常规的方法,已经没用了。
攻击无效。
防御也只是延缓死亡。
想要打破这个“凋零”的规则,就必须引入一个……凌驾于其之上的,全新的“概念”!
一个比“死亡”更终极,比“静止”更永恒的概念!
王小伦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身边那个眼神已经开始涣散的精灵丽人。
一个疯狂到极致的念头,如同火山般在他的脑海中轰然爆发!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怒吼!
“放屁!”
这一声怒吼,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霸道与愤怒,硬生生将艾莉娅即将沉沦的意识,拉回了一丝。
王小伦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强迫她看着自己。
“生命不是为了逃避痛苦!”
“而是为了在痛苦之上,开出更绚烂的花朵!”
他的声音,字字如雷。
“种子不破开坚硬的外壳,如何能迎向阳光?!”
“世界不经历毁灭的阵痛,又如何能获得新生?!”
“你所谓的‘完美’与‘永恒’,不过是一潭发臭的死水!是懦夫的自我感动!”
王小伦的咆哮,直指王座上的【枯萎之王】,但每一个字,也都像重锤一样,敲在艾莉娅的心上。
他没有再多费唇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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