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境平和之后,马骥在拙政园的日子过得愈发从容自在。他不再急于“理解”或“参与”园中各项雅事,也不再执着于用现代思维去解构一切,而是更像一个纯粹的体验者和感受者,享受着在园中的每一分每一秒。
他会在清晨天不亮就起床,去“荷风四面亭”等待日出,看着金色的阳光一点点染红天空,照亮园中的每一处景致;他会在午后找一个阴凉的角落,捧着一本文震亨推荐的古籍,虽然很多字都不认识,却能从那些晦涩的文字中感受到古人的智慧与情怀;他会在傍晚时分,沿着水廊慢慢散步,欣赏夕阳西下时园中的美景,感受一天即将结束时的宁静与祥和;他甚至会在深夜,趁着月色,独自来到“留听阁”,听着风吹过荷叶的声响,感受夜色中园林的神秘与静谧。
这段时间,他与文震亨的关系也变得愈发融洽。两人常常一起在园中游逛,文震亨会耐心地向他讲解园中的每一处景致、每一件陈设的深意,马骥则会认真倾听,偶尔提出一些看似幼稚却又不失真诚的问题。有时,两人也会坐在“远香堂”或“与谁同坐轩”里,品茶聊天,从园林艺术聊到诗词书画,从人生理想聊到世俗生活,虽然两人来自不同的时代,有着截然不同的生活经历和思维方式,但却总能在某些方面找到共鸣。
文震亨越来越欣赏马骥的真诚、直率和那份难得的赤子之心。他觉得,马骥虽然常常闹笑话,虽然对传统文化的理解还很肤浅,但他身上那份不受世俗束缚、敢于表达自己真实想法的特质,却是很多文人雅士所缺乏的。而马骥也越来越敬佩文震亨的学识、修养和那份超然物外的心境,他觉得,文震亨就像这拙政园一样,宁静、雅致、深邃,值得他永远学习。
这日,天空中一直酝酿着雨意,从清晨开始就阴沉得厉害,云层低垂,仿佛触手可及。空气中饱含着湿润的水汽,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却也格外清新。马骥一大早就起来了,他知道,这样的天气,园子里一定会有不一样的景致。
果然,没过多久,天空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点不大,却很密集,像牛毛,像细丝,密密麻麻地斜织着,笼罩了整个拙政园。马骥没有躲雨,而是撑起一把油纸伞,信步走入园中。
雨水打在油纸伞上,发出“噼啪”的声响,清脆悦耳。马骥沿着水廊前行,脚下的青石板被雨水打湿,变得格外光滑,反射着天光。廊外的荷塘里,荷叶被雨水冲刷得一尘不染,翠绿欲滴,粉色的荷花在雨中摇曳生姿,花瓣上沾满了晶莹的水珠,更显娇艳动人。
雨水顺着廊檐滴落,串成一串串晶莹的珠帘,落在廊下的青石板上,形成一个个小小的水洼。马骥停下脚步,收起油纸伞,站在廊下,看着雨中的园林。
此时的拙政园,仿佛一幅刚刚完成、墨迹未干的巨型水墨画!所有的色彩都似乎被雨水调和过,变得异常柔和、统一。黛瓦更显沉静,粉墙愈发素雅,绿树浓翠欲滴,池水幽深碧透。那湿漉漉的青石板路反射着天光,假山石上的苔藓鲜嫩得如同刚刚敷上的绿彩,透着勃勃生机。
最妙的是那氤氲的水汽。薄薄的雾气在水面、在林间、在亭台楼阁之间缓缓流淌、弥漫,将远景柔和地虚化,让近景的轮廓也变得朦胧。远处的北寺塔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成了这幅水墨画最完美的“借景”,让整个画面的意境更加深远。
所有的景物都失去了锋利的边界,融化在一种空灵、静谧、充满了诗意的氛围之中。马骥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动。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是“意境”,什么是“江南烟雨”的魂。这美,不张扬,不热烈,却直抵人心深处,让人想要永远沉浸其中,不愿醒来。
他想起自己穿越以来的种种奔波、惊奇、窘迫、甚至危险:在草原上被狼群追逐,在临安被地痞骚扰,在紫禁城里差点因为惊驾、打碎瓷器而掉脑袋,在这拙政园里闹了无数笑话、闯了无数祸……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在这一刻被这水墨般的园景洗涤、抚平,心中只剩下纯粹的宁静与满足。
他什么也没想,只是静静地站在廊下,看着雨中的园林,听着雨水滴落的清音,闻着混合了泥土、草木和水汽的清新气息。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天地间只剩下他和这如梦似幻的园林。
就在这时,他胸口的山歌挂坠,突然传来了前所未有的、剧烈而温润的悸动!
那悸动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不再是急促的、紊乱的,也不是平缓的、微弱的,而是一种深沉的、圆融的、充满了力量的悸动。挂坠变得滚烫,但那热度并不灼人,反而如同暖玉一般温润,顺着胸口蔓延开来,让他浑身都感到一阵舒适的暖意。
紧接着,一道柔和而深邃的光芒,自他胸口的衣料下透出!那光芒并非七彩斑斓,也不是耀眼夺目,而是如同最上等的徽墨在宣纸上晕染开来的色泽,灰黑之中带着无穷的层次与变化,仿佛包含了所有的色彩,又似乎回归了最本源的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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