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援朝看着吴健平板电脑上那个逃遁的黑点，夜风吹在湿透的作训服上，带来一阵寒意。
这种寒意并非来自低温，而是源于一种战争模式的转变。
“大炮坦克的正面硬刚，要变成黑暗中的刀尖对舞了。”吴健收起平板，声音里没有波动。
“是。”李援朝点头，“对方已经意识到我们在规则之外，所以他们也派来了一个不讲规则的家伙。”
一个代号“毒蝎”的幽灵。
吴健看向不远处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布团昏迷不醒的日军专家。
“想要对付幽灵，就得先知道幽灵的行动方式。答案，或许就在他脑子里。”
李援朝眼神一凛，做出了决定。
“我马上带他和样本回去。冷却时间一到，立刻。”
二十分钟后，李家老宅的地下室，青铜门光华流转。
李援朝扛着一个被深度麻醉的俘虏，提着低温样本箱，一步跨出。
门外不再是晋西北的硝烟与泥土，而是被无影灯照得雪亮的手术室般的环境。
一群身穿白色无菌防护服的特勤人员早已等候在此。
他们动作迅速，沉默而高效。
俘虏被迅速转移到一个密封的担架上，样本箱也被放入一个更专业的低温容器中。
没有人多说一句话，只有器械的轻微碰撞声。
李援朝甚至来不及换下身上半干的衣服，就被一名勤务兵引导着，进入了基地的核心区域。
他穿过数道厚重的合金闸门，最终抵达一间观察室。
巨大的单向玻璃墙后面，就是最高安全级别的审讯室。
那个从虎头山带来的日军生物专家，小林健二，此刻正被固定在一张造型奇特的金属椅子上。
他已经醒了。
审讯室内空无一人，墙壁是吸音的暗色材质。
没有刑具，没有血腥味，只有灯光、温度、湿度被电脑精确控制后带来的压抑感。
小林的眼神从最初的迷茫，转为惊恐，最后定格为一种狂热的顽固。
“你们是什么人？这是哪里？”他用日语嘶吼，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有些滑稽。
“你们这些支那猪，对我用了什么妖法！有本事就杀了我！大日本帝国的勇士，是不会屈服的！”
观察室内，一名头发花白的心理学专家推了推眼镜，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各项生理数据，平静地开口。
“目标心率125，肾上腺素水平超标百分之三百，眼部毛细血管有轻微的扩张迹象。他在用嘶吼掩饰内心的恐惧。”
张将军站在一旁，面色沉稳。
“开始吧，让小林‘博士’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审讯。”
审讯室内，扩音器里传来一个温和的男声，字正腔圆的东京口音。
“小林健二先生，生物化学博士，毕业于东京帝国大学，你的导师是石井四郎将军，对吗？”
小林猛地一怔。
“你的妻子叫美惠子，还有个五岁的儿子叫裕仁，住在东京郊区。我们这里有他们最新的照片，你想看看吗？”
扩音器继续说着，语气如同老友叙旧。
小林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他死死盯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这些信息，是帝国的绝密档案！
“你们……你们到底是谁！”
“我们是谁不重要。”那个声音说道，“重要的是，你脑子里的东西。关于‘樱花之殇’，关于‘毒蝎’，关于井上秀夫。”
“我什么都不会说！你们休想从我口中得到任何关于帝国的情报！杀了我！”小林再次咆哮起来，试图用声音给自己壮胆。
“我们不会杀你，小林先生。”
那个声音的语调，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冷意。
“我们只会让你觉得，死亡是一种多么仁慈的解脱。”
话音刚落，小林手腕上的金属环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电流。
他没有感觉到疼痛，只觉得一股冰凉的液体被注入了身体。
起初，他没有任何感觉。
一秒。
两秒。
五秒后。
他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
审讯室的灯光在他眼中变成了一颗燃烧的太阳，刺得他睁不开眼。
空气中安静的电流声，在他耳中被放大成上万只蝉的嘶鸣，几乎要撕裂他的耳膜。
他皮肤上的每一根汗毛，都能清晰地感觉到空气的流动，那种感觉如同被无数根钢针同时刮过。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小林口中爆发出来。
这是一种名为“感官过载”的神经药剂。
它不产生幻觉，只将人类的五感放大一百倍。
最轻微的触碰，都会变成剥皮之痛。最微弱的光线，都会变成灼烧之苦。
观察室内，屏幕上的数据疯狂跳动。
“目标精神阈值正在崩溃。他的大脑无法处理如此庞大的感官信息。”
“给他看看我们准备的‘礼物’。”张将军下令。
审讯室的墙壁，瞬间变成了一块巨大的显示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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