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就算毙敌150人,你们也伤亡80人,这交换比,也配叫胜仗?”刘彪的语气依旧傲慢,却没了之前的底气,“要是换了嫡系部队,顶多伤亡30人就能拿下,你们这黔军,还是太笨!”
“刘副官说得对。”陈砚没反驳,只是指着阵地后方的坟地,“我们是笨,笨到让80个弟兄永远留在这儿,笨到只能用命去换鬼子的命。可我们笨得踏实,没让鬼子突破阵地,没给88师丢脸,更没让贵州父老失望。”
周围的士兵都围了过来,赵铁柱握着重机枪的枪管,眼里满是怒火,要不是陈砚拦着,他早就冲上去跟刘彪理论了。吴老栓也走过来,手里拿着李老栓的汉阳造,声音低沉:“刘副官,俺们黔军是穷,是装备差,可俺们不怕死,更不会像某些人,只会躲在后面说风凉话,连鬼子的面都不敢见。”
刘彪的脸涨成了紫红色,想发作,却看到士兵们眼里的怒火,知道自己理亏,也知道再闹下去讨不到好,只能悻悻地翻身上马:“算你们运气好!要是下次再这么大的伤亡,我定要向孙师长告状,说你陈石指挥不力!”
说完,他狠狠抽了马一鞭子,带着卫兵狼狈地跑了,马尾巴甩起的泥土溅了他一裤腿,却顾不上擦——他原本是想来看3营的笑话,没想到反被打脸,心里又气又急,却只能把火憋在心里。
看着刘彪的背影,士兵们爆发出一阵哄笑,之前被压制的怒火终于发泄出来。王小宝举着李老栓的手榴弹,大声喊:“让他告!俺们打得好,不怕他告!”
陈砚也笑了,拍了拍身边的赵铁柱:“别跟他一般见识,咱们用战绩说话,比什么都强。接下来,咱们得尽快加固工事,清点弹药,鬼子肯定还会来,咱们得准备好,让他们再吃个大亏。”
“俺这就去!”赵铁柱应着,转身去组织士兵擦拭重机枪、清点子弹;吴老栓带着人继续安葬牺牲的弟兄,给每个坟头插上木牌,写上名字和家乡;王锐则去跟师部联系,希望能尽快补充弹药和药品;林晚还在医疗棚里忙碌,却比之前轻松了些,眼里也多了几分希望。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阵地上亮起了马灯,昏黄的光晕在泥墙上晃出细碎的影子。陈砚站在土坡上,望着远处日军阵地的灯火,手里握着那半截日军刺刀,腰间的“平安”子弹袋轻轻晃动。80个弟兄的牺牲,换来了这场胜利,换来了缴获的重机枪,换来了黔军的荣光,也换来了刘彪的冷眼,却让这支疲惫的部队,更加坚定了守下去的决心。
他知道,这只是淞沪会战中的一场小胜仗,后面还有更残酷的硬仗,还有更多的牺牲在等着他们。但只要弟兄们还在,只要这挺九二式重机枪还在,只要腰间的“平安”子弹袋还在,他们就会继续守下去,用血肉和钢铁,守住这片蕴藻浜,守住贵州父老的期盼,守住中国人的骨气。
“营长,炊事兵煮了稀粥,您喝点吧。”王小宝端着一碗热粥走过来,碗里还飘着几粒糙米,“俺特意给您留的,您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东西。”
陈砚接过粥,喝了一口,暖流顺着喉咙滑下去,驱散了浑身的疲惫。他看着王小宝眼里的坚定,看着远处正在擦拭重机枪的赵铁柱,看着医疗棚里亮着的马灯,心里突然踏实起来——这场仗,他们不会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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