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并非沉入黑暗,而是被拖拽进一片粘稠的、没有光也没有声音的琥珀色混沌。
陈默感觉自己像是一滴被投入松脂的昆虫,每一个思维的火花都挣扎得缓慢而艰难。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只有无处不在的、温和却无法抗拒的同化之力,试图将他的意识磨平、稀释,最终融入这片无垠的沉寂。
这就是“幽鸮”的领域?心象的深处?比最深的蜡湖更令人绝望,这里连挣扎的实体都没有。
“直面己心之暗……”
陈静姝的话语,还有那颠覆性的“窃火者”记忆碎片,如同沉入水底的石子,在这片混沌中激起微弱的涟漪。他必须找到“幽鸮”,或者说,找到与这片混沌对话的方式。
他不再试图“思考”,那太具象,太容易被这片混沌消化。他尝试着去“感受”,去“回忆”,将自己最本质的、剥离了恐惧与愤怒后的存在核心,如同墨滴入水般,在这片琥珀色中晕染开来。
他“回想”起指尖触碰刻刀时的冰冷。
“回想”起净源井水划过喉咙的清凉。
“回想”起爷爷蜡像最后那道微弱的波动。
“回想”起自己面对聚合怪物时,那破釜沉舟的、不甘被吞噬的愤怒。
这些感受,这些属于“陈默”的印记,如同投入死水中的一颗颗石子,涟漪逐渐扩散,与那片试图同化他的混沌产生了微妙的对抗。
混沌开始不再均匀。一些区域变得更加粘稠,散发出腐朽与终结的气息;另一些区域则微微波动,仿佛被他的“回忆”所扰动。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在那片混沌的核心,一点极致的黑暗开始凝聚。它不是缺乏光,而是吞噬一切概念、一切存在的“无”。它缓缓旋转,扩张,最终化作一个巨大的、没有瞳孔的眼状虚影,悬浮在陈默的意识之前。
没有声音,但一股庞大、古老、漠然的意念,直接烙印在陈默的存在核心:
“容器……为何扰动沉眠?”
这就是“幽鸮”?或者说,是它在陈默心象中的投影?
陈默凝聚起全部的意识,不是用语言,而是用最本质的意念回应,如同将一块烧红的铁投入冰水:
“我不是容器!我是陈默!我不想变成蜡像!不想在这循环里腐烂!”
那黑暗的眼状虚影微微波动,漠然的意念再次传来,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疑惑?
“循环?腐烂?此乃‘存续’。初代契约,以形骸为舟,渡虚无之海。汝等血脉,得享‘形态’,免于彻底消散于‘影’。何来腐烂?”
存续?免于消散?陈默感到一股荒谬的寒意。在“幽鸮”的认知里,这永恒的蜡化、这沉眠之堂,竟然是一种……恩赐?是为了帮助陈氏血脉对抗某种更彻底的“虚无”?
“这不是存续!这是囚笼!是缓慢的死亡!” 陈默的意识激烈地反抗着,他将自己对自由、对生命、对外面世界的渴望,如同利剑般刺向那黑暗之眼。“看看那些蜡像!看看蜡湖里的残骸!它们还有‘生’吗?!”
黑暗之眼沉寂了片刻。周围的琥珀色混沌开始翻涌,映照出外界的景象——灵堂中颤动的蜡像,蜡湖中沉浮的残骸,以及……陈默那具站在灵堂中央、右手蜡化、握着刻刀的现实躯体。
“‘生’?脆弱,短暂,充满无谓的躁动。” 幽鸮的意念依旧漠然,但似乎多了一丝探究。“形态凝固,痛苦终止,归于永恒的‘静’,方是抵御‘终极之影’的唯一途径。汝之抗拒,汝之痛苦,正是‘生’之缺陷的证明。”
它所谓的“终极之影”是什么?比它本身更可怕的东西?陈默无法理解,但他抓住了关键——在“幽鸮”的逻辑里,痛苦和抗拒,反而是它这套“存续”理论的佐证!
不能跟着它的逻辑走!
陈默猛地将意识聚焦于那段“窃火者”的记忆碎片,将初代并非牺牲而是野心,将“代身”分流系统的真相,将循环注定崩溃的结局,如同证据般呈现在意念之中:
“谎言!初代不是为了存续!他是为了掌控你!这循环是失败的!它正在崩溃!蜡湖在积累怨念,聚合怪物就是证明!最终一切都会毁灭,包括你!”
这一次,黑暗之眼产生了明显的波动!周围的混沌剧烈翻腾,仿佛被激怒。那股漠然的气息中,终于透出了一丝……被冒犯的意味?
“掌控?渺小蜉蝣,妄图执掌暗月?” 意念中带着冰冷的嘲弄。“初代魂灵,早已成为‘静’的一部分。其野心,其执念,亦不过是‘影’之养料。循环……确有不谐,此乃容器劣化所致,非‘存续’之道有误。需……更好的容器。”
它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心象的壁垒,落在了现实之中,陈默那具站在灵堂里,右臂残留着幽光纹路的身体上。
“汝……与过往容器不同。汝身染‘源蜡’,魂纳驳杂之力,竟未即刻崩毁……或许,可堪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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