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梯向下,深入一片连油灯光芒都无法企及的浓稠黑暗。陈默左手紧握着那柄冰冷刺骨的守陵刻刀,指尖因用力而发白,这似乎成了他此刻与“正常”世界唯一的、脆弱的连接。右手的蜡化部分死寂而沉重,像一块不属于他的、散发着腐臭的赘肉,随着他踉跄的脚步轻微晃动。
每一步踏在冰冷的石阶上,都带回空洞的回响,仿佛这阶梯永无止境。上方灵堂那令人窒息的死寂被远远抛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下方涌来的、更浓郁的冢蜡气息。它不再仅仅是陈腐的尸油味,而是混合了更深层的东西——潮湿的泥土,某种古老矿物的腥气,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无数细碎意识低语的精神污染,丝丝缕缕地钻进他的脑海。
他感觉自己正在走入一个巨大生物的腹腔。
不知下了多久,阶梯终于到了尽头。
眼前豁然开朗,却又瞬间被更大的惊悚攫住。
这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洞穴,远比上方的灵堂宽阔无数倍。洞穴的穹顶高悬,隐没在黑暗中,看不到顶。而洞穴的中央,并非实地,而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缓慢蠕动着的、暗沉粘稠的蜡湖!
湖面并不平静,如同活物般微微起伏,偶尔“咕嘟”一声,冒起一个粘稠的气泡,破裂时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蜡湖的颜色并非单一的黄,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斑斓——深褐、暗红、灰白、乃至一些无法形容的污浊色彩交织在一起,仿佛融化了无数不同时代、不同质地的蜡制品,最终汇聚成这片死亡的沼泽。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这片无边无际的蜡湖之中,隐约可见无数人形的凸起!它们半沉半浮,姿态各异,有的仰面,有的蜷缩,大部分都已被蜡湖同化得只剩模糊轮廓,像是湖底生长出的诡异珊瑚。只有极少数,靠近“湖岸”的区域,还能勉强分辨出五官和衣着的细节,它们无声地凝视着洞穴顶部无尽的黑暗,脸上凝固着最后一刻的恐惧或绝望。
这些,就是“冢蜡”的来源?历代守陵人,以及那些最终未能被“代身”完全转移“影蚀”而彻底蜡化的族人?他们……都成了这蜡湖的养料?陈默感到一阵剧烈的反胃,几乎要呕吐出来。
洞穴的四周,并非空无一物。靠近岩壁的地方,有着人工开凿的简陋平台和走道。一些相对“新鲜” 的蜡像,如同上方的那些一样,静静地坐在平台之上,围拢着这片蜡湖。它们的“新鲜”只是相对湖中那些几乎融化的躯体而言,依旧死寂,但形态完整。陈默甚至看到了几具穿着近代服饰的,其中一具,赫然穿着与他爷爷晚年常穿款式相似的深蓝色中山装!
爷爷?!他也在这里“沉眠”?
陈默的心脏狠狠一抽,下意识地想要靠近,但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发出“哐当”一声轻响。
他低头,是一盏样式古老的油灯,灯座是黑铁铸造,雕刻着与鸟形钥匙、刻刀柄上类似的扭曲符文。油灯旁边,还散落着几块暗沉如煤炭、却隐隐泛着油脂光泽的块状物——信息流告诉他,这是“引魂脂”,点燃后能暂时驱散“影蚀”的低语,也是维持油灯长明不灭的关键燃料。
他捡起油灯,触手冰凉。犹豫了一下,他用刻刀小心翼翼地从一块“引魂脂”上刮下少许碎屑,填入灯盏。然后,他尝试着用刻刀的刀锋,在灯盏边缘轻轻一划。
“嗤——”
一簇幽绿色的火苗骤然窜起,安静地燃烧起来。光芒并不明亮,却奇异地驱散了周围一小片区域的黑暗,连那无孔不入的精神低语也减弱了许多。在这绿光的映照下,蜡湖那斑斓粘稠的表面显得更加诡异莫测。
借着这幽绿的光芒,他看清了自己踢到油灯的地方,岩壁上刻着一些古老的壁画和扭曲的文字。文字他完全不认识,像是某种失传的符文,但壁画的内容,却让他脊背发凉。
第一幅:一个身形模糊、被描绘得如同神只(或恶魔)般的存在,从一团混沌的阴影中诞生,它的目光所及,生灵化作僵直的蜡像。
第二幅:一群先民模样的人,跪拜在那存在面前,双手奉上祭品。那存在的部分阴影,似乎融入了其中一个先民的身体。
第三幅:那个融合了阴影的先民(他的额头有一个醒目的鸟形标记),带领族人建造了一个地穴(就是这里?),并将一些变成蜡像的族人沉入一片“湖泊”。
第四幅:手持鸟形符文武器的后人(守陵人),在地穴中与从蜡湖里爬出的、扭曲的阴影怪物战斗。
第五幅:壁画到这里变得残缺模糊,似乎被刻意损毁了,只能看到最后,那个额头有鸟形标记的先民,自身也逐渐化为了蜡像,沉入湖中,而湖中心,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影蚀的起源?那个混沌阴影就是“影蚀”的本体?陈氏的先祖,竟然主动接纳了它的一部分?为了力量?还是为了……其他什么?守陵人的职责,从一开始就是镇压和引导这股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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