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梅关练剑
四月初一的晨雾像被揉碎的纱,漫过大庾岭的山脊,将藏宝洞裹在一片朦胧里。洞门那块丈高的青石上,“宋”字的刻痕被岁月磨得浅淡,却在晨光里透出股倔强的沉郁——去年文天祥带人藏粮械时,特意让石匠凿得深些,说“就算石头烂了,这字也得扎在土里”。如今石缝里钻出的野兰开得正盛,淡紫色的花瓣沾着露水,被光一照,像撒了把碎钻,映得周围的铁砂堆都泛着点温柔的光。
“陈铁,”我转身看向身后的特战大队,三百精兵的甲胄在雾中泛着冷光,甲叶上的霜气遇着体温,凝成细珠往下淌,“洞里的财物你先挑三成,专拣最沉的金银,用骡队运去梅州。告诉文大人,这批钱要立刻换成畲兵的刀枪、农户的粮草,福建的地盘得像攥铁砂似的,攥得死死的。”
陈铁单膝跪地,抱拳时甲叶碰撞的脆响惊飞了洞顶的山雀:“请大人放心!属下绕道鹰嘴崖走,那里的瘴气能遮踪迹,二十日内必到梅州!”他身后的士兵已扛起撬棍,粗重的木棍撞在青石上,铁锈蹭出的红痕像道血印,在雾里看得格外清。
郭虎带着另一队人守在洞口左侧,他们的突火枪已填好火药,枪管上的锡箔引信在雾中闪着细碎的光。“属下领命,”他按着腰间的刀,刀鞘上的“宋”字与洞门的刻字遥遥相对,像两颗心在呼应,“沿珠江而下时,先清韶关的汉奸——听说那姓李的知县正给元军带路,砍了他的头挂在城门上;再取广州的粮仓,顺流直抵珠江口,沿途的义军都编入队里,定让元军顾头不顾尾,像被捅了窝的马蜂。”
白砚正捧着账册清点,指尖划过“黄金三千两”“白银五万两”“铁砂二十石”的字样,笔尖在“突火枪零件百件”旁画了个圈,墨迹在麻纸上晕开点浅痕:“这些零件留给油山,李铁匠说能攒出五十杆枪。”她抬头时,发间的银簪在雾里亮了亮——那是去年成婚时我送的,刻着缠枝莲,她说“像矿上开出的石竹”,“郭队要带十杆成品枪,珠江沿岸潮,记得给枪管涂桐油,每三天一次,别偷懒。”
吴燕殊的银狐窜进洞旁的密林,雪白的尾巴在深绿里一闪,很快叼回块木牌,上面“瘴气区”三个字被雨水泡得发涨。“从梅关到珠江的水路,有七处瘴气滩,”她把木牌插在郭虎队的马旁,木牌的底端沾着泥,“这是‘辟瘴丹’的配方,让弟兄们每天辰时服,别用茶水送,山泉水最养人,能让药效走得顺。”她说话时,银狐用脑袋蹭她的手腕,像在催她快点。
阿黎往郭虎和陈铁的队里各塞了个药箱,樟木箱子带着股清苦的药香,箱里的“金疮药”用红布包着,上面绣着艾草图案。“这药里加了青钨石胆灰,”她指着药箱底层,声音软乎乎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万一有人中箭,先用银针刺‘曲池穴’放血,放出黑血再敷药,比寻常法子快三成,别记错了。”
王婉婉指挥着矿工搬铁砂,粗麻袋装着的铁砂落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响,像春蚕在啃桑叶。“这些铁砂够造‘铁刺猬’两千个,”她往郭虎手里塞了把铁尺,尺上缠着新布,布纹里还沾着铁屑,“这是我爹打的‘破甲尺’,能捅开元军的皮甲,你带着——上次你说你家小子想学打铁,等打完仗,让他来我爹的作坊当学徒。”
黄丽和雷芸正给战马备鞍,鞍上的箭囊绣着并蒂莲,线脚歪歪扭扭,却透着股认真——是昨夜两人就着松明火光绣的。“郭队的箭囊里,每十支箭掺一支毒箭,”黄丽把箭囊递过去,指尖捏着箭杆上的红痕,那是毒箭的标记,“箭头涂了断肠草汁,见血封喉,不到万不得已……别用。”雷芸往箭囊里塞了块麂皮,毛茸茸的,“擦箭头用的,别蹭到手上,那毒霸道得很。”
陈铁的队伍先动了,骡队的铜铃在雾里“叮铃”响,像串流动的星子。郭虎的队伍随后出发,突火枪的枪管在晨光里连成一线,像道劈开雾气的光。藏宝洞前的空地上,只剩我们七人,还有满地的木盒、布袋,像撒了一地的星子。
“该练阵了。”吴燕殊吹了声笛,银狐蹭了蹭她的裤腿,往洞深处窜去。洞里的微光从石缝里漏出来,照亮了地上的脚印——是我们昨夜踩的,像北斗七星的轨迹。
四月初二的晨光钻进藏宝洞时,我们五人已在洞中央站定。白砚、吴燕殊、阿黎、王婉婉——我的四位夫人,各自按着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的方位站好,腰间的佩剑在火把光里泛着冷光。洞顶的钟乳石滴着水,“嘀嗒”声落在石地上,像在打节拍,却衬得这缺了玉衡、开阳两位的阵形越发空落。
“先试试五人合练,”我拔出青峰剑,剑尖指向洞顶的北斗刻痕,那里特意凿了七星的位置,此刻玉衡、开阳两处的凿痕黑沉沉的,像两个没填的窟窿,“天枢引剑,天璇破势,天玑护脉,天权铸锋,摇光统御……缺了玉衡、开阳,就先用剑气补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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