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仪殿内。
李渊正在批阅奏章,听说张勤持牌求见,想来是吩咐的奏表有了着落,便宣了进来。
“臣张勤,叩见陛下。”张勤进殿后,依礼参拜。
“平身吧。”李渊放下朱笔,看着他,“张卿持牌入宫,有何要事禀奏?”
张勤双手将奏表高高举起。
“陛下,今春播已毕,臣奉旨将去岁收成数据、新式农具试用情形及后续推广浅见,撰成奏表,恭请陛下御览。”
内侍接过奏表,呈到御案上。
李渊展开,先是快速浏览了一遍文字部分,点了点头。
“亩产增近两成,曲辕犁省力过半,打谷斛效宏…嗯,不错。太子前番亦有提及。”他对具体数字还算满意。
但当他的目光落到那几幅清晰的表格上时,不禁微微怔了一下。
只见奏表后面附着的纸上,用清晰的横竖线格成了许多小格子,上面标注着“作物种类”、“往年亩产(石)”、“去岁亩产(石)”、“增减产幅度”等项,下面则对应着密密麻麻却极有条理的数据。
另一张表格则是“农具名称”、“旧法耗时”、“新法耗时”、“省力几何”等。
这种呈现方式,比起纯粹的文字叙述,直观了何止数倍!
好坏优劣,一眼便知!
李渊用手指点着那表格,饶有兴趣地问:“张卿,这…此为何种写法?”
“这些横平竖直的格子,倒是新奇,看起来甚是明白。”
张勤连忙躬身回答:“回陛下,此乃臣为方便比对数据,自行琢磨的一种表格展示。”
“将同类事项分门别类,填入格中,前后对比,高低立现,可免去冗长文字,便于快速查阅。”
“列表格目…好!甚好!”
李渊显然对此十分赞赏,他又仔细看了几眼表格,尤其是那醒目的增产数据和节省的人力时间,龙颜大悦。
“如此写法,清晰直观,于处理繁杂数据大有裨益!”
“看来张卿不仅于农事工械用心,于文书之道亦有其巧思。”
他抬头看向张勤,语气更温和了些。
“奏表中提及,新式农器推广仍存阻力,你有何具体想法?”
张勤便将之前对司农寺令史说的困难重复了一遍,并补充道:“臣以为,可先于京畿地区官田、以及朝廷掌控的屯田中,遴选数处作为示范,由司农寺派遣专人,携带工匠、图样乃至制好的农器,现场督造教导。”
“待见到实效,周边农户自然效仿。”
“同时,或可对率先改用新器的农户,给予些许赋税减免或良种优先兑换之激励。”
李渊听得认真,沉吟片刻后道:“言之有理。此事朕会谕令司农寺与户部商议,拿出个具体章程来。”
“你这表格之法,甚妙,日后司农寺、户部乃至兵部核算粮秣军需,或都可参酌此法。”
“陛下圣明!”
张勤心中暗喜,看来这表格是送到皇帝心坎里了。
“嗯,”李渊满意地点点头,“皇庄试验田之事,你做得很好,继续用心去做。”
“有何进展,可直接具表呈来。退下吧。”
“臣遵旨!谢陛下!臣告退!”张勤再次行礼,躬身退出了两仪殿。
走出皇宫,春风拂面,张勤长舒一口气。
好在陛下没有在安排新的事情,今天可以休息一下了。
想罢,张勤出宫回家。
……
回到家,张勤第一时间就把官袍换成了常服,就来到苏怡的院子。
刚进院子,就看见苏怡正在院子中的躺椅上晒着太阳,小禾在边上陪着。
“苏姑娘,今日天气不错,想不想去终南山看看?山里空气好,景色也宜人。”
张勤邀请道。
苏怡自是愿意。
她换了身便于出行的素净襦裙,戴了顶帷帽遮面。
张勤则准备了水囊、一些干粮,又让铁柱备好了马。
两人一前一后,骑马出了长安城,向着终南山方向行去。
苏怡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放松地接触自然,她微微掀起帷帽的轻纱,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景色,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信马由缰,两人很快就到了终南山脚。
找了个隐蔽的空地,两人把马拴在树干上。
张勤和苏怡则是徒步上山,不知不觉竟走到了一处熟悉的山涧附近。
张勤看着眼熟,勒住马:“咦?这地方…好像离我上次遇到孙真人的地方不远了。”
正说着,只见前方山坡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背着药篓,弯腰采撷着什么。
不是孙思邈又是谁?
“师父!”张勤惊喜地喊道,连忙下马。
孙思邈闻声直起身,看到张勤,又看到他身后跟着一位戴着帷帽、气质清雅的陌生女子,微微一愣。
随即抚须笑道:“是你这小子。怎么有空跑到这深山里来了?这位是?”
张勤赶紧介绍:“师父,这位是苏怡苏姑娘。”
“苏姑娘,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药王孙真人。”
苏怡连忙下马,敛衽行礼,声音带着敬意:“民女苏怡,拜见孙真人。”
孙思邈目光如炬,打量了苏怡一下,似乎看出些什么,但并未多问,只是温和笑道。
“不必多礼。相逢即是有缘。”
“贫道刚采了些新鲜的山菌,还打到一只撞晕在树上的傻麂子。”
“正愁一人吃不完,你们来得正好,搭个伙如何?”
张勤和苏怡自然求之不得。
孙思邈的小茅屋就在不远处。
屋前空地上,很快生起了一小堆篝火。
孙思邈熟练地将处理好的麂子肉割下几大块,穿在树枝上烤着,又将洗净的山菌扔进吊锅里和些野米一起煮粥。
油脂滴落在火堆里,发出滋滋的响声,香气四溢。
苏怡主动接过了翻转肉串的活儿,动作虽不熟练,却很是认真。
张勤则在一旁帮着添柴看火。
孙思邈看着两人,眼中带着了然的笑意,随口问着张勤近况。
张勤便把献药得赏、去司农寺任职、以及推广新农具的事简单说了说。
孙思邈听得连连点头:“农事医药,皆是活人性命、滋养万民的根本。”
“你能于此道用心,甚好。”他又看向苏怡,“苏姑娘也懂医药?”
苏怡微微摇头:“略识得几味草药,不敢说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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