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三十分,太阳完全跳出了海平线,像一颗被淬火的金币,把整座钻井平台照得亮晃晃。
汽笛从底层甲板传来,一声长、两声短——“海狼”皮卡已经热机,沙鲛嚼着最后一块槟榔,朝上面挥手。
“上车!”
沙鲛拉开车门,柴油味混着海风扑面而来。平台舷梯“哐啷哐啷”放下,三人依次跳下。
许岁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灯塔的玻璃穹顶在朝阳里像一颗巨大的眼球,缓缓转动,目送他们离开。……
皮卡沿着临时栈桥一路驶向陆堤。
轮胎碾过钢板接缝,节奏恰好是昨夜心跳的余韵。
七区的早市刚开张,炸海星的油锅“滋啦”作响,小孩子们追着车尾的烟尘跑,嘴里喊着生硬的“顺风——顺风——”。
鸢尾把半个身子探出车窗,嗷嗷大喊。
车子在正午的烈日里缓缓降速,轮胎与地面摩擦出一阵沙哑的悲鸣。
沙鲛拉起手刹,柴油机的喘息戛然而止,四周只剩蝉鸣——嘶哑、滚烫、无穷无尽。他们下车的地方叫“北岸”,却连一滴水都看不见。
眼前是一座被炸塌半边的旧大桥,桥墩裸露的钢筋像巨大的鱼刺戳向天空;桥下干涸的河床龟裂成无数块灰褐色瓦片,裂缝里钻出稀疏的枯草,风一吹就折断。“欢迎来到三区,”
鸢尾把头发胡乱塞进鸭舌帽,“官方标语:‘向前看,别回头’——因为回头也没啥好看的。”
他们沿着开裂的柏油路往城里走,鞋底碾过玻璃碴和弹壳,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路牌倒在路边,“三区·外环”四个字被霰弹枪打成蜂窝。
许岁弯腰,把一块写着“自由市场”的铁皮拣起来,反过来,背面用红漆喷着一行更小的字:
“这里没有自由,也没有市场。”再往前,是一排被掀掉屋顶的仓库。
门口横着两辆锈成橘红色的坦克,炮管弯成了问号。
坦克之间的空地上,十几顶五颜六色的塑料棚子支棱着,像蘑菇长在废墟里。
棚子下,有人卖子弹,有人卖净水片,有人卖用旧轮胎改成的凉鞋。
一个缺了门牙的小孩举着纸板:
“收购故事,一个罐头听一段。”
……
陈秋旭把帽檐压低,穿过人群时低声解释:
“三区现在最值钱的是‘蓝血’——军用冷凝剂,能让老装置再撑十年。
昨天仓库那伙‘海虱子’就是为抢它。
消息说,最后一批蓝血被藏在三区的地下冷井。”
许岁疑惑的说道“蓝血是什么东西?”
“外观呈半透明、带淡蓝荧光的高密度液体,作用是能让老化或高负荷的机械、武器、载具(特别是列车、机甲这类大功率装备)在极端环境下继续稳定运行,相当于给它们打一针“强心剂”。
很稀缺,停产多年,现存都是旧库存,只在黑市流通,价比等量黄金还贵,有一定隐患,一旦泄漏,会瞬间吸热结冰,零下四十度的低温能把人冻成“玻璃雕塑”;长期吸入挥发气体还会导致内脏纤维化。”
陈秋旭解释道。
“我们列车也需要,我们也要抢一批过去。”
傍晚,他们循着零星线索,找到废城边缘的一座半塌医院。
医院大厅的地面被炸出一个直径三米的洞,黑黢黢的直往地下。
洞口垂着一条锈迹斑斑的消防水带,风从洞里吹上来,带着刺骨的冷和消毒水混合的霉味。
陈秋旭打亮手电,光柱扫下去,只能看见断裂的钢筋和闪着蓝白寒霜的管壁。
“冷井就在下面,温度零下四十,十分钟就能把人冻成玻璃。”
他回头,把一件加厚的防寒服扔给许岁,“先套三层,再下去。”
鸢尾检查装备时,医院外突然传来汽车引擎的咆哮——
七八辆改装皮卡冲进院子,车灯雪亮,车顶架着机枪。
车厢侧面喷着荧光绿的“海虱”标志。
为首的男人戴着潜水镜,嘶哑地喊:“蓝血是我们的!谁敢动——”
哒哒哒!
机枪子弹把医院门框打成蜂窝。陈秋旭低声骂了句,把步枪甩到身前:“看来,我们得边打边往下跳了。”
许岁拉上拉链,深吸一口气。
自由的第一站,就以枪火与冰井开场,他握紧胸口的钥匙,跟着两人冲向洞口。
背后,夕阳像打翻的铁水,把三区的废墟涂成一片滚烫的血色。
子弹像灼热的雨点,把医院大厅的残墙打得碎屑四溅。
陈秋旭抬手三发点射,打灭了最前面那辆皮卡的车灯,黑暗立刻扑了回来。
鸢尾趁机单手一撑栏杆,翻到大厅二层的回马廊,居高临下,两枚自制闪爆罐顺着楼梯滚落——
轰!白光炸裂,机枪声戛然而止,只剩一片惨叫。
“跳!”
陈秋旭拽住许岁后领,直接把人拖向洞口。
消防水带在两人重量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冰冷的气流像刀,从脚底一路刮到眉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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