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砸在棚户区薄薄的铁皮屋顶上,发出震耳欲聋的鼓点,每一下都像是敲在耳膜上的重锤,震得人胸口发闷。
屋内,水珠沿着墙角发霉的缝隙渗下,滴滴答答,汇成一小滩浑浊的水洼,倒映着头顶那盏十五瓦灯泡昏黄的光晕,像一滩凝固的旧血。
李默蜷缩在角落里,借着灯光翻动一本页脚卷曲的物理课本,纸页粗糙,边缘割手,油墨味混着潮湿的霉味钻进鼻腔。
书上的每一个公式,每一条定律,他都早已烂熟于心,可这并不能改变任何事——改变不了父亲断腿后整夜咬被角的呻吟,也改变不了母亲纳鞋针穿透厚底时那“噗嗤、噗嗤”的钝响。
那声音单调而沉重,像一把生锈的刀,一下下割着他的心,指尖甚至能想象出针尖刺穿皮革的阻力与震颤。
“废物也配参加高考?”
白天在教室里,那句淬了毒的嘲讽,此刻又如尖针般刺入耳膜,带着赵德海冰冷的鼻音,在脑中反复回荡。
班主任将他的试卷摔在讲台上,纸页飞散,像一场无声的雪崩。
随之而来的哄笑,比窗外的暴雨更冷,更刺骨,仿佛无数根冰针扎进皮肤。
他不是废物。
他只是没有时间。
父亲一年前在工地上被钢筋砸断腿,从此卧床不起,全家的重担压在母亲和他肩上。
他白天上课,放学后去工地搬砖,砖块粗糙的棱角磨破掌心,汗水混着灰尘在皮肤上划出泥痕;周末去码头扛包,麻袋磨着肩膀,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
读书,成了最奢侈的事情。
家里的欠债像滚雪球一样,已经到了八千块。
父亲的止痛药,已经断了整整三天。
昨晚,他亲眼看到父亲痛得浑身痉挛,青筋暴起,却死死咬着被角,不肯发出一声呻吟,只为了不吵醒疲惫的妻儿。
那压抑的喘息,像钝器砸在李默心上。
他的视线,死死地钉在墙角那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罐上。
罐身冰凉,指尖触碰时留下淡淡的铁锈味,那里,是全家所有的积蓄——一百二十一块五毛。
连一盒最便宜的止痛药都买不起。
不行,不能再等了!
明天,必须去那个地方。
他的心脏猛地一缩,拳头下意识地攥紧,指甲掐进掌心,疼痛让他清醒。
老校区的废弃机械厂,那里有成堆的废铁。
他知道,那里是赵德海的亲戚承包下来准备拆迁的。
赵德海早就放出话:谁敢进去偷废铁,就打断谁的腿,还要送去派出所。
可父亲的呻吟,比赵德海的威胁更让他恐惧。
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他也要去闯。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雨势稍歇,空气中弥漫着湿冷的泥土味。
李默揣着两个干硬的馒头,悄无声息地溜出家门。
馒头硌着胸口,像两块冰冷的石头。
废弃机械厂那扇巨大的铁门,被一把锈得快要烂掉的大锁锁着,但旁边被人撬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边缘的铁皮扭曲变形,像是被野兽啃过。
显然,不止他一个打这里的主意。
他猫着腰,像一只警惕的野猫,敏捷地钻了进去。
荒草齐膝高,清晨的露水打湿了他的裤腿,冰凉刺骨,湿意顺着小腿往上爬,像无数细小的蛇在皮肤上滑行。
一排排巨大的机器如沉默的钢铁巨兽,静静地趴窝在原地,身上覆满了厚厚的灰尘与鸟粪,踩上去发出“沙沙”的轻响。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机油和腐败植物混合的怪异气味,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一把砂纸。
李默没有时间欣赏这片工业废墟的荒凉,他的目标明确——YQ-3型冲压机。
这种老式机床的底座和传动轴用了大量的优质钢材,特别是那些固定用的大号螺栓,一个就能卖好几毛钱。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从垃圾堆里捡来的活动扳手,金属冰凉,手柄上还沾着油污。
他熟练地蹲下身,开始拆卸底座上一颗已经松动的螺栓。
金属摩擦发出“嘎吱”的刺耳声,在这死寂的厂房里显得格外清晰,每一声都像在敲打他的神经。
就在他拧下第三颗螺栓,准备去够第四颗时,一种莫名的心悸感让他猛地抬头。
“咔嚓……”
头顶,一道细微的龟裂声响起,像是骨头断裂的轻响。
他惊骇地看到,上方那块巨大的水泥预制板上,一道裂缝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灰尘和碎石簌簌落下,砸在肩头,带着细微的痛感。
不好!
李默的瞳孔骤然收缩,求生的本能让他放弃了身下的废铁,连滚带爬地扑向墙角那堆码放整齐的空油桶。
他想借助油桶的空隙躲避。
然而,他还是慢了一步。
“轰——!”
整片屋顶如同被巨人撕裂,在一声巨响中轰然塌陷!
无数钢筋水泥块携着万钧之势砸落,空气被挤压出沉闷的爆响,尘土如潮水般扑面而来,呛得他几乎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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