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几乎是耗尽了灵魂最后一丝力气,才将几乎失去意识的良言和气息微弱的无名女子连拖带拽地弄进了这个临时的、不知能庇护他们多久的避难所。
冰冷的汗水浸透了他破烂的衣衫,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寒颤。他将女子小心翼翼地平放在一块相对干净、靠墙的水泥地面上,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然后,他咬紧牙关,用那条右臂,配合着膝盖,艰难地将几乎如同一滩烂泥般的良言,搀扶到一堆散发着霉味的废弃白色床单旁,让他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去。
此时良言的呼吸依旧微弱得难以捕捉,间隔长而紊乱,脸色灰败中透着一丝诡异的淡金,左臂胎记处的焦黑和那些如同活物般缓慢蔓延的暗色纹路,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可怖。但他此刻至少脱离了那种被未知力量控制下的狂暴状态,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或许是身体本能启动的修复性昏迷。
门外的脚步声在清洗间门口戛然而止。紧接着,是某种高精度扫描仪器发出的、频率极快的“嘀嘀”声,如同死神的计数。然后,是金属门把手被轻轻转动、试探性推拉的细微声响。
林深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他像一尊石雕般僵立在原地,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墙壁,连呼吸都彻底屏住。右手死死攥着那光芒被严重压制的拼合铜盘,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左手则紧握着那柄染血的手术刀,冰冷的金属触感是他与残酷现实最后的连接。铜盘的光芒在此地似乎受到了某种无形力场的干扰,只能勉强在他脚边投下一圈微弱的光晕,仿佛随时会被周围的黑暗吞噬。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舞蹈般漫长而煎熬。林深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中奔流的轰鸣声,能感觉到太阳穴血管“突突”的跳动。门外的扫描声持续了大约十几秒,这十几秒如同一个世纪。然后,脚步声再次响起,却没有破门而入,而是逐渐转向,朝着走廊的另一端远去,最终消失在死寂之中。
“呼——”林深长长地、颤抖地吐出一口憋了许久的浊气,紧绷到极致的神经骤然松弛,带来的是一阵天旋地转般的虚脱感和排山倒海般的疲惫。
当他沿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上时,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每一块肌肉都在发出痛苦的呻吟。辐射病的各种症状如同潮水般再次凶猛反扑,头颅内的剧痛如同有钢针在搅拌,胃部翻江倒海,恶心的感觉直冲喉头,被他强行压下。他看了一眼并排昏迷的良言和女子,一种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无力感和绝望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了他的心脏。带着两个完全丧失行动能力的人,在这座比魔窟更可怕的医院迷宫里,他就像一只拖着沉重镣铐、在猎枪瞄准下挣扎的困兽,还能有多少生机?
根据良言昏迷前那断断续续、模糊不清的指引,那个通往可能生路的通风管道入口,就在这个清洗间最里面,一个巨大的、早已停止工作、内部结满蛛网和锈垢的工业清洗槽后面。
休息了仿佛只有片刻,又仿佛过了许久,林深强迫自己再次站起来。他走到那个几乎有一人高的清洗槽前,用肩膀抵住冰冷粗糙的金属外壳,使出吃奶的力气,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艰难地将这个沉重的家伙挪开了一尺多的缝隙。
果然,在后面布满污渍和水痕的墙壁上,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直径约半米、边缘参差不齐的洞口。一股阴冷潮湿、带着浓重铁锈和霉菌味道的气流,从洞口深处涌出,吹拂在林深脸上,让他打了个寒颤。洞口内部一片漆黑,深不见底,像是一张等待吞噬猎物的巨口。
没有其他选择,必须有人先去探路。林深将良言和女子尽量隐藏在推车和废弃床单构成的阴影里,希望这能骗过可能折返的追兵。然后,他深吸了一口那污浊的空气,俯下身子,义无反顾地钻进了那条未知的通风管道。
管道内部是绝对的黑暗,一种能将人逼疯的、剥夺了一切视觉参照的黑暗。管道壁冰冷而粗糙,布满了锐利的锈蚀边缘和凸起的铆钉,每一次爬行,衣物都会被勾挂,皮肤上增添新的刮痕。空气中弥漫着陈年积灰的呛人味道,以及某种霉菌孢子特有的、带着微甜感的腐败气息,吸入肺中引起阵阵不适。
林深只能像盲人一样,完全依靠触觉和残存的方向感,在狭窄逼仄的空间里艰难地匍匐前进。管道并非坦途,时有令人困惑的岔路口,以及近乎垂直的、需要手脚并用、冒着坠落风险才能攀爬而上的竖井。他只能凭借手中拼合铜盘那微弱的、对周围空间规则稳定性若有若无的感应,如同在雷区中摸索,选择那些感觉上规则扰动稍弱、似乎通往更“平静”区域的方向。
爬行了不知多久,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林深感觉四肢早已麻木,膝盖和手肘磨破了皮,火辣辣地疼。胸腔因为缺氧而阵阵发闷,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就在他意识开始模糊,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前方极远处,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星光般渺茫的光亮,同时,一股稍微清新一点的空气流动感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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