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崮笙冰冷的话语在书房内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也预示着风暴的来临。
命令被迅速而无声地执行下去。镇南关这台战争机器,在项崮笙的意志下,开始以一种悲壮而决绝的方式运转。夜不收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沿着数条绝密路线,悄无声息地潜入夜色,向着帝都,向着各大边镇,向着一切可能掀起波澜的地方散播而去。
与此同时,关内的备战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度。不再是简单的加固城防,而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坚壁清野。靠近关墙的民居被有序地拆除,梁柱砖石被运上城墙,充作最后的滚木礌石。百姓被动员起来,妇孺老弱负责烧水做饭,照料伤患,青壮则补充到辅助守城的队伍中。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悲壮与决然,他们知道,身后已无退路。
项崮笙站在城头,望着远处葬神谷方向那依旧冲天而起、却似乎开始有些不稳的暗血色光柱,目光幽深。玄稷站在他身侧,低声道:“王爷,血书已发出。接下来,就要看帝都那位如何应对了。他若强行弹压,反而坐实心虚。若置之不理,流言亦会如野火蔓延。”
“他自然会应对。”项崮笙声音低沉,“而且会用最正确的方式应对。他会一边斥责流言惑众,一边暗中清查散布者,趁机剪除异己。同时,他还会下旨褒奖我等守土之功,催促兵部发放永远在路上的援军和粮草,将他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玄稷默然片刻,叹道:“陛下深谙权术,确会如此。此举虽不能立刻伤其根本,但猜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总会生根发芽。至少,能让他无法再那么安稳地躲在幕后。”
“我要的就是他不能安稳。”项崮笙冷笑,“他想吸食南疆的血肉,我便让这血肉里带着扎手的刺。”
镇南关外,地平线上,那道黑色的潮线终于出现了。不再是纪律严明的军阵,而是一股汹涌而来、扭曲疯狂的毁灭洪流,裹挟着令人窒息的污秽邪气,铺天盖地。蛮族的嘶吼声、咆哮声混杂着骨骼扭曲的异响,汇成一片亵渎生命的恐怖声浪。
战斗从这一刻开始就直接进入了最惨烈的阶段。蛮族战士双眼赤红,肌肉贲张甚至扭曲,完全无视伤痛,如同没有理智的野兽,用身体、用武器,疯狂地冲击着关墙。箭矢射入身体,仿佛毫无知觉,除非被命中要害,否则依旧咆哮前冲。
镇南关的城墙在持续不断的撞击下发出低沉的呻吟,每一次蛮族士兵疯狂的冲击都让这座雄关微微震颤。砖石的粉末混合着凝固的血块和硝烟气息不断落下,关墙之下早已化为一片惨烈的景象,尸骸堆积成令人触目惊心的斜坡,粘稠的血浆让地面变得泥泞而可怖。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死亡气息,混杂着硝烟、焦臭和来自葬神谷的邪异甜腥味,不断侵蚀着守军残存的意志。
项崮笙的手紧紧按在城墙垛口上,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显得苍白。连续战斗了三天,三天不眠不休的血战几乎耗尽了他的体力,但他的意志却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钢铁般坚定。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关墙的承受极限即将到来。所有的箭塔都已经射空了最后一根弩箭,那些曾经浇灭无数攻势的火油早已用尽,士兵们现在只能依靠卷刃的刀枪,甚至是用拳头和牙齿,与那些眼中闪烁着不祥血光的怪物进行着殊死搏斗。每一次蛮兵身上的血光闪烁,都意味着又一个忠诚生命的消逝。
“王爷,西段第三处垛口又被突破了,刘校尉他战死了,弟兄们真的快顶不住了。”一个满身血污的旅帅踉跄着跑来,声音嘶哑而绝望,手臂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汩汩地冒着鲜血。
项崮笙的目光依旧紧紧锁定着关外那冲天而起却开始明显不稳的暗血色光柱,它的波动越来越剧烈,如同一个垂死之人的最后挣扎。“顶不住也要顶。亲卫队,全部填上去。告诉所有还能站着的弟兄们,蛮子的邪术只能维持一段时间,一定要挺过去,他们的力量正在衰退。给我撑住这最后一口气,南疆的脊梁,宁折不弯。”他的命令冰冷而决绝,不带一丝犹豫。亲卫队是他最后的核心力量,填上去就意味着王府最精锐的武装彻底暴露在最前线,但他别无选择。残存的亲卫们沉默地提起同样遍布缺口的战刀,义无反顾地冲向那岌岌可危的缺口。
玄稷无声地出现在他身边,平日飘逸的青衫早已被血污、尘土和汗水染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手臂上胡乱缠着的麻布还在不断渗出暗红的血迹。“王爷,血光的波动异常剧烈,这绝非寻常现象。葬神谷的祭坛必然发生了我们不知道的重大变故。按照时间推算,我们的信应该已经送到该收的人手里了,或许已经开始产生效果。”
项崮笙嘴角扯起一个冷硬而疲惫的弧度,混合着讥讽与决绝。“到了就好,我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叔,此刻想必正一边安稳地坐在他的龙椅上,贪婪地吸食着南疆军民血肉魂魄化作的血煞资粮,一边忙着给他忠勇的堂侄,罗织各种怨枉诽君、动摇国本的罪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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