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酒的暖意还在喉咙里绕，菖蒲刚讲到太宰府的狸猫传说，包厢门忽然被轻轻敲了三下，没等应声，阿澈的声音就隔着门传进来：“曹君，雪子小姐让我来问您，前厅来了位姓沈的小姐，说要找您。”
“沈小姐”三个字像颗冰珠，瞬间砸散了满室的暖意。我手里的酒杯顿在半空，酒液晃出细闪，刚才还缠着我说话的姑娘们也突然静下来——柚璃晃到一半的裙摆停在半空，桃叶伸过来的手僵在原地，连萤音的尺八声都弱了下去，只剩尾音在暖灯里飘。
“姓沈？”我捏着酒杯的指尖不自觉收紧，瓷壁的凉意透过指腹往上窜，“是不是穿米白色风衣，扎着低马尾？”
门外的阿澈顿了顿，应道：“是，她说她叫沈清禾。”
心口像被什么东西攥住，刚才的醉意瞬间褪了大半。我放下酒杯，起身时带得身后的软垫轻轻晃，柚璃立刻伸手想拉我，浅粉色的指尖刚碰到我的袖口，又轻轻缩了回去，声音里带着点怯：“曹君……是要走吗？”
“我去看看。”我拍了拍她的手背，目光扫过满室的人——墨雪把刚写好的和歌悄悄叠好，塞进我外套口袋；绯月快步走过来，帮我理了理衬衫领口，轻声用中文说：“别慌，有我们在呢。”凛斗不知何时也站到了门口，黑色西装衬得他身形更显结实，见我看过去，只低声道：“我陪你去。”
我点了点头，跟着凛斗往外走。走廊的灯光比包厢里暗些，暖黄的光落在木质地板上，映着我们的影子一前一后晃。刚走到前厅转角，就看见雪子站在玄关处，对面的沈清禾背着个黑色双肩包，米白色风衣的下摆沾了点夜露，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手里还攥着个皱巴巴的信封——是我昨天落在她宿舍的那封。
“清禾。”我放轻脚步走过去，沈清禾猛地回头，眼眶是红的，原本清亮的眼睛此刻像蒙了层雾，见了我，嘴唇动了动，却没立刻说话，只是把手里的信封往前递了递：“这个……你落下的。”
我接过信封，指尖触到她的指腹，冰凉的，像刚从外面的寒风里进来。雪子轻轻拍了拍我的胳膊，往后退了两步，给我们腾开空间：“你们聊，我去后厨看看松叶蟹还新鲜吗。”凛斗也很知趣地靠在走廊的柱子上，没再往前。
前厅只剩下我们两个，挂在墙上的风铃被穿堂风吹得轻响，混着外面隐约的霓虹声，倒显得有些安静。沈清禾盯着我手里的信封，声音带着点哑：“昨天……你为什么不跟我解释？”
“我怕你不信。”我把信封塞进外套内袋，看着她冻得发红的鼻尖，心里发紧，“黑川组的事太复杂，我不想把你卷进来。”
“可我已经卷进来了。”她抬起头，眼底的雾终于凝成了泪，顺着脸颊往下滑，“他们昨天去宿舍找我，问我是不是认识你，还说……还说你要是不跟他们合作，就让我在东京待不下去。”
我的心猛地一沉，攥紧了拳头——黑川组竟然真的敢动她。正想开口，沈清禾却伸手抓住了我的袖口，指尖带着点抖：“曹君，你别跟他们硬来好不好？我昨天查了，黑川组在东京的势力很大，我们……我们可以离开这里，回中国去。”
看着她泛红的眼睛，听着她带着哭腔的话，刚才在包厢里攒下的暖意瞬间变成了愧疚。我抬手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指尖触到她冰凉的脸颊：“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也不会跟他们合作。”
“可你一个人怎么对抗他们？”她的眼泪掉得更凶，攥着我袖口的手更紧了，“我知道你会功夫，可他们人多，还有枪……”
“我不是一个人。”我指了指身后的走廊，“雪子，还有华月馆的人，都会帮我。而且，我已经找到他们的把柄了，只要再等几天，就能彻底解决这件事。”
沈清禾愣住了，眼泪还挂在脸上，却停下了抽泣：“把柄？什么把柄？”
“他们私下走私军火，我已经拿到证据了，再过两天，就会交给警方。”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不想让她再担心，“所以，你再忍两天，等这件事解决了，我们就回中国，好不好？”
她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很久，才慢慢点了点头，攥着我袖口的手渐渐松开，指尖还带着点凉：“那你一定要小心，别跟他们硬碰硬。”
“我知道。”我从口袋里掏出之前雪子给我的暖手宝，塞进她手里，“外面冷，你拿着这个，我送你回宿舍。”
她接过暖手宝，指尖碰了碰我的手背，轻声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你……你还要回包厢陪她们吧？”
我看着她眼底的失落，心里更愧疚了，刚想开口说“我送你”，就听见身后传来柚璃的声音：“曹君，沈小姐要是不介意，我跟你一起送她回去吧！我知道路，还能帮你看着点有没有坏人！”
回头一看，柚璃正站在走廊口，浅粉色洋装外面套了件米色外套，辫梢的绒球随着她的动作晃，身后还跟着绯月——她手里拿着件我的黑色大衣，快步走过来：“外面风大，你穿上这个，别着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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