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为了安抚几个被水泥厂合同牵连的、自己的“嫡系”朋友,张磊做东,在一家新开的、格调很高雅的音乐餐厅里,请他们吃饭。
这个地方,不是李姐的产业,来的,也都是他自己的朋友。他想拥有一个,哪怕只有一个晚上,是完全属于他自己的,不受任何人掌控的。
酒过三巡,气氛正酣。张磊暂时忘却了白天的屈辱,正端着酒杯,和朋友们吹着牛,享受着这难得的、片刻的放松。
就在这时,他那个专门用来和李姐单线联系的黑色手机,毫无征兆地,响了。
看到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名字,他的心,“咯噔”一下。
他跟朋友们打了个“失陪”的手势,走到一个安静的角落,接起了电话。
“在哪儿?”电话那头,是李姐一贯的、冰冷的声音。
“在……在跟几个朋友吃饭。”张磊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水岸清音’音乐餐厅,B03号包厢。你左手边坐着的,是城建局马科长的儿子,他对面那个,是刚从部队转业回来的、交通局周局长的侄子。”李姐的声音,像一条毒蛇,顺着电话线,一点一点地缠紧了他的心脏,“我说的,对不对?”
张磊浑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几乎要凝固了!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他的尾椎骨,瞬间窜上了天灵盖!
他猛地回头,扫视着包厢的每一个角落,试图找出那双正在监视着他的眼睛,但包厢里,除了他们几个,再无他人。
“你……你怎么会知道?!”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度的恐惧和颤抖。
电话那头,传来李姐一声轻笑,那笑声里,充满了掌控一切的、猫戏老鼠般的得意。
“我不仅知道你在哪儿,跟谁在一起。我还知道,你今天下午三点十五分,去理发店洗了个头。五点零七分,去商场给你那个司机,买了一条中华烟。”
“张磊,我跟你说过。你是我的人,是我的东西。难道一个主人,会不清楚自己的东西,每天都在哪里,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吗?”
“你!”张磊气得浑身发抖,他压低声音,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监视我?!”
“监视?”李姐的语气,变得有些无辜,又有些理所当然,“怎么能叫监视呢?这叫关心,叫保护。”
“这个县城,看上去风平浪静,水底下,可多的是想把你拉下去淹死的恶鬼。我总得确保,我的投资,是安全的。”
“现在,”她的语气,重新变回了那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放下你那些没用的酒肉朋友,给你十五分钟,到我这里来。”
说完,她便挂断了电话。
张磊握着手机,站在原地,久久地,一动不动。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扒光了衣服,扔在雪地里的囚犯,浑身上下,彻骨冰寒。
他引以为傲的成功,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圈子,他那点可怜的、想要独立的幻想,在这个女人的绝对掌控面前,都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天大的笑话。
他没有选择。
他跟包厢里那些面面相觑的朋友们,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用一个连自己都觉得蹩脚的“家里有急事”的借口,在众人困惑的目光中,狼狈地,提前离席。
十五分钟后,他准时出现在了李姐那栋金碧辉煌的别墅里。
她正穿着一件性感的真丝睡袍,悠闲地躺在沙发上,敷着一张面膜,闭着眼睛,享受着音响里传出的、舒缓的古典音乐。
她甚至没有睁眼看他,只是淡淡地,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张磊就那么像一根木桩一样,站在客厅的中央,一言不发。
许久,她才缓缓地揭下面膜,露出一张光洁如玉的脸。
“过来。”她对他招了招手。
张磊走了过去。
“我肩膀有点酸。”她趴在沙发上,用下巴指了指自己的后背,“给我捏捏。”
张磊的拳头,在身体两侧,死死地攥紧了。
那个在外面受尽万人追捧的“张总”,此刻,却要像一个旧社会里的仆人一样,去给这个女人,按摩肩膀。
这,就是他想要的“成功”吗?
然而,最终,他还是缓缓地松开了拳头,单膝跪在了沙发边。
他伸出手,将那双签过无数合同、敬过无数杯酒、也曾毫不留情地将威士忌浇在别人头上的手,轻轻地,放在了她那光滑、细腻的香肩上,一下一下,机械地,按捏了起来。
那一刻,他看着自己在地毯上的倒影,和窗外那片璀璨的、却不属于他的夜景。
心里,第一次,涌起了一股想要逃离的、强烈的冲动。
他感觉自己,不是住进了一座宫殿。
而是走进了一座,用金子和欲望打造的、最华丽的、也最坚固的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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