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方舟出世
那条关于蓝河医疗的新闻，像一根无形的绞索，套在了陈默的脖子上，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分一寸地收紧。
这不是商业竞争。
这是一场处刑。
一场为了震慑所有猴子，而当众宰掉一只鸡的血腥表演。
而他陈默，就是那只被绑在火刑架上，即将被点燃的猴子。
幻影科技的办公室里，死气沉沉。
离职申请像雪片一样堆在人事部门的桌上，曾经热火朝天的项目讨论群，如今一天都没有一条新消息。员工们走在过道上，都低着头，脚步匆匆，仿佛多看同事一眼，就会沾染上什么不祥之气。
王博坐在陈默对面，两眼通红，一夜之间，这个粗犷的汉子仿佛老了十岁。
“阿默，我走吧。”王博的声音沙哑得像破锣，“我把所有事都扛下来，就说是我一个人伪造了履历，跟你和公司没关系。你……你拿着幻影，去给天穹资本下跪，去认错。活下去，总有办法的。”
陈默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窗外。
窗外的世界，车水马龙，阳光明媚，可他却觉得，自己和整个公司，都被一层看不见的玻璃罩子扣住了，里面的空气，正在被一点点抽干。
他赢了吗？
他把天穹资本钉在了耻辱柱上，可对方反手就将整个世界变成了行刑场。
他成了英雄，可这个英雄的称号，是用朋友的尸体换来的。蓝河医疗的创始人，那个和他畅谈了一下午技术理想的中年男人，此刻恐怕正面临着灭顶之灾。
而这一切，只因为他们一起吃了一顿饭。
还有谁？下一个会是谁？
是曾经帮助过他的同学？是欣赏过他的前辈？还是某个不知名但被摄像头拍到和他打过招呼的创业者？
他的存在，本身就成了一种瘟疫。
“不。”陈默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你不用走，谁都不用走。”
他站起身，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拿起了手机。他翻找出李伟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
“陈总，想通了？”李伟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毫不掩饰的戏谑与快意。
“我只有一个条件。”陈默说。
“哦？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有资格谈条件？”
“放过蓝河医疗，还有其他所有……被我牵连的人。”陈默的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只要你答应，幻影科技，我双手奉上。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电话那头，李伟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那是胜利者的笑声。
“早这样不就好了吗？非要闹得这么难看。”李伟的语气变得轻快，“好，我答应你。下午三点，还是你的办公室，带上你们公司的公章和所有股东的签字。这次，别再让我失望了。”
挂断电话，陈默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椅子上。
王博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阿默！你疯了！你不能这么做！”
陈默没有反抗，只是闭上了眼睛，一行清泪，终于从这个硬汉的眼角滑落。
“阿博，我不是英雄。”他喃喃自语，“我只是个……想让兄弟们活下去的罪人。”
……
城中村，出租屋。
叶澜关掉了手机屏幕，屏幕上，正是蓝河医疗融资失败的新闻。
他没有皱眉，也没有愤怒，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房间里只有主机风扇单调的嗡嗡声。
“绝世庄家系统”的界面上，代表市场流动性的数据瀑布，已经从涓涓细流，变成了近乎干涸的河床。一个个红色的警报，如同墓碑一样，不断地在屏幕上跳出。
【警告：初创公司“星途在线”宣布破产清算。】
【警告：天使投资人李先生宣布无限期中止所有投资活动。】
【警告：市场恐慌指数已达阈值，连锁反应已被触发。】
他想救一个人，结果对方却点燃了整片森林来示威。
“老先生”这一招，够狠，也够绝。
他成功地将一个商业问题，变成了一个道德困境，然后把选择题，扔回给了叶澜。
林悦那句带着哭腔的“收手吧”，还回响在耳边。
是啊，收手。
只要他现在消失，老先生就会立刻扮演救世主，宣布“春天到来”，资本的活水会重新流淌。一切都会恢复正常，除了那些被他推到台前的人，会被碾得粉身碎骨。
叶澜拿起桌上最后一根棒棒糖，剥开糖纸，塞进嘴里。
甜味在舌尖化开，却压不住心底泛起的那一丝苦涩。
他不是神，做不到算无遗策。当对手不按牌理出牌，选择掀桌子的时候，他也会被溅一身的狼藉。
退，是万丈深渊。
进，是刀山火海。
叶澜的目光，重新落回系统屏幕。他看着那张由天穹资本和它的盟友们构筑起来的、密不透风的资本巨网。
这张网，垄断了市场上绝大部分的热钱。
所以，老先生才能一句话，就让整个市场“休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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