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
第二天，华星科技发布了一则不起眼的公告：公司与“海晏资本”签署战略合作协议，双方将在“人工智能赋能传统制造业”领域展开深度合作。
海晏资本。
叶澜的系统资料库里，立刻跳出了这个名字背后的信息。
一家去年才成立的私募机构，背景神秘，资金雄厚，其背后若隐若现的几个股东名字，都指向了同一个地方——庄家联盟的外围白手套。
公告发布后，华星科技的股价，毫无波澜。
市场对这种“画大饼”式的战略合作，早已麻木。
但在叶澜看来，这却是“算盘”落下的第一颗棋子。
他不急于拉升，他在“讲故事”。一个关于华星科技即将转型，即将腾飞的美好故事。现在没人信不要紧，他有的是耐心，用真金白银，让这个故事变得比真理还真。
……
华星科技，研发部。
程序员李浩，一边修复着一个恼人的BUG，一边习惯性地点开了自己的股票账户。
持仓里，只有一只股票——华星科技。
这是公司三年前搞员工持股计划时，他半推半就买入的。三年来，这笔钱就像被锁进了保险柜，不涨不跌，看得他心如止水。
但今天，他发现有点不一样了。
股价涨了百分之一点五。
账户里的持仓市值，多了八百多块。
“咦？”李浩有点意外。
这只“僵尸股”，居然动了？
他没太在意，随手关掉了软件。八百块，不够一顿像样的应酬。
第二天，他又习惯性地点开。
又涨了百分之一。
账户里，又多出来六百多块。
第三天，第四天……
连续一周，华星科技的股价，每天都以百分之一到二的幅度，不疾不徐，缓慢而又坚定地向上攀爬。
李浩账户里的浮盈，从几百块，变成了一千、三千、五千……
研发部里，开始有人在午休时讨论这件事。
“诶，你们看了吗？咱们的股票，好像开始涨了啊。”
“看了看了，我老婆还问我，是不是公司要发财了，哈哈。”
“别想太多，估计就是超跌反弹，咱们这破公司，能有什么前途。”
话虽如此，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笑意。
到了第二周，华星科技的股价，开始小幅加速。偶尔还会拉出一根百分之三、百分之四的中阳线。
李浩账户里的浮盈，突破了两万。
这相当于他三个月的奖金。
办公室里的气氛，彻底变了。
人们讨论的不再是技术难题和产品迭代，而是股价。每个人见面打招呼，都变成了：“嘿，今天涨了多少？”
李浩也开始每天花大量的时间，泡在股票论坛里，搜索着关于华星科技的任何消息。
他看到了那则关于“海晏资本”的战略合作公告。
看到了各种“专业人士”分析，说华星科技是人工智能领域被严重低估的遗珠。
看到了股吧里，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讨论这只股票，甚至有人喊出了“年底翻倍”的口号。
他的心，开始热了。
这天晚上，家庭聚餐。
小舅子惯常地吹嘘着自己今年炒期货赚了多少钱，言语间颇为得意。
李浩默默地听着，在小舅子吹嘘的间隙，他状似不经意地打开了自己的股票账户，把手机放在桌上。
上面那串红色的、代表着三万五千块浮盈的数字，在灯光下格外显眼。
“姐夫，你这是……”小舅子眼尖，凑了过来。
“哦，没什么，就我们公司自己的股票。”李浩云淡风轻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随便玩玩。”
那一刻，他从周围亲戚投来的、混杂着惊讶与羡慕的目光中，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他开始相信，这真的不是梦。
公司真的要起飞了，而他，就是这艘飞船上，最早的乘客之一。
他甚至开始计划，等下个月解锁了，这笔钱是先换一辆新车，还是给儿子的学区房添个首付。
而出租屋里，叶澜透过系统冰冷的数据流，仿佛能看到无数个像李浩一样的普通人，正在一步步，兴高采烈地，走进那场为他们精心布置的“财富盛宴”。
他的眉头，紧紧锁在了一起。
这个阳谋，无懈可击。
它没有利用技术的漏洞，没有散播虚假的消息。它只是用真实的、持续的上涨，去点燃每个人心中最原始的贪婪火焰。
你怎么去警告一个正在数钱的人，告诉他手里的钱是假的？
他不会信你。
他只会觉得，你是嫉妒，是想抢走他的钱。
叶澜第一次感觉到了一丝棘手。这一次的对手，不是“画师”那种狂妄的疯子，而是一个冷静、精准、洞悉人性的“算盘”。
他要对抗的，也不再是庄家联盟，而是上千个被财富梦想冲昏了头脑的“自己人”。
ps：当身边所有人都沉浸在赚钱的狂欢中，你该如何叫醒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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