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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王的消息像一根冰冷的针，精准地刺破了黑狼因为胜利而极度膨胀的自信。
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凝固。刚才还在高谈阔论的操盘手们，看到黑狼骤然阴沉的脸，都识趣地闭上了嘴，悄悄退了出去。
“杂音？”
黑狼盯着那短短的一句话，仿佛能从屏幕上看到龙王那双毫无波澜，却洞悉一切的眼睛。他感到的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被审视的、冰冷的寒意。
在庄家联盟这个森严的体系里，龙王是真正的上位者。他从不关心过程，只看结果。一句轻描淡写的“杂音”，意味着他对黑狼处理此事的能力，已经打上了一个问号。
这比直接的斥责更让他难以忍受。
“废物！”黑狼低声咒骂了一句，不知是在骂那个躲在暗处的老鼠，还是在骂自己手下那群只会歌功颂德的饭桶。
他猛地站起身，将那支价值不菲的雪茄狠狠摁进水晶烟灰缸，就像在摁灭那个不知死活的对手。
“都他妈给我滚进来！”
操盘手们鱼贯而入，噤若寒蝉。
“那个‘股市扒皮王’，还有那些阴阳怪气的评论，源头查到了没有？”黑狼的声音里压着一股暴躁的怒火。
“狼哥，查了，都是些匿名的水军账号，IP地址遍布全国，根本没法追踪。”一个手下小心翼翼地回答。
“没法追？那就给我用钱砸！把所有财经板块的头条都买下来！就说这次重组是千载难逢的机遇，是国家政策扶持的重点项目！再找几个经济学家站台，把调子给我定死！”黑狼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我要让整个市场，除了唱多的声音，听不到任何一个标点符号！”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阴狠：“另外，给我派人去查！不管用什么手段，把那个‘股市扒皮王’背后的老鼠给我揪出来！我要活的！”
他需要一场更彻底的胜利，一场血腥的、能让龙王闭嘴的胜利，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
叶澜的公寓里，没有胜利的香槟，也没有失败的雪茄。
只有一杯已经凉透的白开水。
他刚刚挂断一个电话，来自那位在“缠论大师”骗局后，一直与他保持联系的老股民。
电话那头，老人压抑的哭声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叶澜的耳膜。
“叶先生……没了……全没了……”
“老张他……昨天晚上，从天台上跳下去了……”
老张，就是那个在*ST银河的赌局中，因为听信了庄家联盟散布的“保壳”谣言，而倾家荡产，最终导致家破人亡的老股民朋友。
叶澜在之前的ST股事件中，虽然发布了预警，但终究未能阻止所有悲剧的发生。他救下了一部分人，但老张，显然不在其中。
“他老婆前几天跟他离了婚，孩子也不认他了……他把房子卖了，想在*ST龙宇上翻本，结果……结果又被套进去了……停牌公告一出来，他就彻底垮了……”
“他给我留了条短信，说他这辈子就是个笑话，被那些庄家当猴耍，他认了……他说，下辈子不想再当韭菜了……”
老股民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无尽的悲怆与自责。
叶澜静静地听着，没有说一句安慰的话。
因为他知道，任何语言在一条逝去的生命面前，都显得虚伪而苍白。
他只是握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
挂断电话后，他在屏幕前坐了很久。窗外的阳光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他脑海里反复回响着老股民的那句话：“下辈子不想再当韭菜了。”
这已经不是一场关于金钱和复仇的游戏了。
这是一场战争。
一场他必须赢，也一定要赢的战争。为了那些被吞噬的灵魂，为了那些破碎的家庭，为了让这个疯狂的“剧本杀”世界，至少能透进一丝光。
他深埋在心底的某个地方，那块因为多年的蛰伏而变得坚硬冰冷的壁垒，悄然裂开了一道缝。
他拿起手机，给林悦发了一条信息。
【按计划进行。】
……
第二天上午十点，《财经前沿》的官方网站和APP，准时推送了一篇深度人物报道。
标题并不耸动，甚至带着一丝纪实文学的克制。
——《一位ST股董事长的澳门风云》。
文章没有一个字提到*ST龙宇的重组，没有一个字提到“青云新能源”这家公司。
它只是用一种冷静到近乎残酷的笔触，像一台精密的外科手术仪器，一层层剖开了董事长赵卫东的人生。
从他如何靠着岳父家的关系发家，到如何在商场得意后迅速沉沦，再到他如何流连于澳门的各大赌场，将亿万身家输得一干二净。
文章里有详尽的银行流水，有澳门赌场中介人的匿名采访，甚至还有赵卫东抵押房产、向地下钱庄借高利贷的合同影印件。
所有的证据都摆在那里，像一块块拼图，最终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人物画像：一个被赌博掏空了身体、财富和灵魂，为了填补巨额债务窟窿，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亡命赌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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