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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灌入车窗，带着都市独有的燥热和喧嚣。林悦将车停在一个僻静的停车场，熄了火。周围一片漆黑，只有远处高架桥上流动的车灯，像沉默的星河。
她靠在驾驶座上，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才终于松弛下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后怕。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发白。
她从口袋里摸出那支黑色钢笔，在手里攥了又攥，仿佛那冰凉的金属外壳能给她带来一丝安定的力量。她深吸一口气，将钢笔连接上车载蓝牙。
“……保底年化收益百分之三十！上不封顶！”
“……成功推荐一位新家人加入，可以立即获得其投资额百分之五的现金返佣！”
张海那充满蛊惑的声音，和台下人群狂热的欢呼，清晰地从音响里流淌出来。每一个字，都像是钉死骗局的棺材钉。
证据确凿。
一股巨大的疲惫感夹杂着使命完成后的虚脱感，席卷了她的全身。她没有立刻给总编打电话，而是先给一个加密号码发去了一条信息。
“安全。已获取。”
几乎是秒回，只有两个字。
“很好。”
林悦看着那两个字，眼前又浮现出“瀚海科技”那垂直崩塌的封单，和张海那张扭曲、崩溃的脸。那个代号“L”的男人，究竟是怎样一个存在？他似乎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像一个潜伏在数据之海深处的幽灵，只在最关键的时刻，露出他足以颠覆一切的獠牙。
……
君悦酒店的贵宾休息室，此刻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散落着被砸碎的手机零件和摔得变形的百达翡丽。
张海瘫坐在沙发上，像一滩烂泥，双目无神，嘴里还神经质地念叨着：“不可能……这不可能……”
金丝眼镜男，陈助理，正站在角落，用一部全新的加密手机低声通话。他的声音冷静得像机器，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与房间里的狼藉形成了鲜明对比。
“老板，事情就是这样。张海的心理防线已经崩溃，现场彻底失控。我们的判断是，‘L’这个人，不仅掌握了我们对‘瀚海科技’的全部仓位数据，甚至可能拥有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交易通道权限。”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一个经过处理，听不出年龄的低沉男声。
“废物。”
这两个字，不是对陈助理说的，而是对张海的宣判。
“张海这条线，废了。他知道的太多，情绪太不稳定，是个隐患。处理干净。”
“明白。”陈助理的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至于现场的烂摊子，”那个声音继续说道，“启动‘净化’预案。这件事，从现在开始，是张海利欲熏心，打着我们合作方的旗号，进行的个人非法集资行为。我们，也是受害者。”
“公关团队已经在待命。”
“很好。重点是那个女记者，林悦。她手里有录音，必须让她手里的东西变成一张废纸。我不希望在法庭上看到她，我希望在网络上看到她身败名裂。用舆论，让她闭嘴。让她从一个揭露真相的英雄，变成一个收受黑钱、恶意诽谤的小人。要杀人，更要诛心。”
“收到。”
陈助理挂断电话，看了一眼沙发上还在喃喃自语的张海，眼神像在看一件即将被处理掉的垃圾。他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可以行动了。目标，林悦。把我们之前准备好的所有材料，都放出去。”
一场针对林悦的，无声的绞杀，就此拉开序幕。
翌日清晨，林悦供职的《新锐财经》官网头版，一篇深度报道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引爆了整个金融圈。
《财富沙龙还是传销盛宴？——揭秘“龙哥”百万门槛下的非法集资狂潮》
报道详细描述了沙龙现场的疯狂景象，并附上了经过处理的录音片段。那“30%保底收益”和“5%拉人头返佣”的承诺，铁证如山。文章一经发布，瞬间被各大新闻网站转载，舆论哗然。无数网友涌入评论区，怒斥骗子，声援记者，一时间，林悦成了揭露黑暗的正义化身。
然而，这股舆论的顺风，仅仅持续了不到三个小时。
下午两点，风向陡变。
首先，一家名为“远策资本”的投资公司——也就是之前和张海合作的庄家联盟的壳公司之一，发表了一份义正辞严的声明。
声明中，他们首先对“部分投资者遭受的潜在损失”表示“深切同情”，然后笔锋一转，将所有责任都推给了张海，称其“严重违背职业道德和合作协议，利用我司声誉进行未经授权的个人集资活动”，并表示公司“也是受害者”，已经向警方报案，并将“保留追究张海及相关媒体不实报道法律责任的权利”。
这篇声明写得滴水不漏，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紧接着，一场网络风暴席卷而来。
微博、知乎、各大论坛，开始涌现出大量“理性分析”的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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