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作未有丝毫停顿,几乎是本能反应。左手一拂,兽皮已重新裹住卷轴,将其揽入怀中贴身藏好。右手同时探出,五指如轮,迅速拂过罗盘周边。
乾、坤、艮、兑……他心中默念八卦方位,体内微弱的气机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转,指尖在桌面上依循某种玄奥的轨迹疾点,无形中已布下了一个简易的“小八方禁制”。此术源于奇门遁甲中的“八门遁守”,虽仓促而成,威力有限,却能在瞬息间扰乱方寸之地的气场,隔绝内外,使邪祟难侵,窥探失灵。
术成刹那,窗外的窥视感骤然消失了一瞬。
但紧接着——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
不轻不重,极有规律,一下,两下,三下。停顿。又是三下。
在这夜雨孤宅之中,这敲门声显得异常突兀,甚至带着一种刻板的诡异。
龙沐阳心念电转。山下村民皆知此宅久未常住,谁会深夜冒雨来访?即便是熟人,也该先喊门,而非如此机械地叩击。
他没有应声,身形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滑至门边,屏息凝神,将一丝真气运至耳部窍穴。
门外……没有呼吸声。
不,仔细听,有一种极其细微的、湿漉漉的摩擦声,像是某种多毛的物体在缓慢地蹭着门板,间或夹杂着极其轻微的“嘶嘶”声,不类活人,倒像是……
《南山经》中异兽:“有兽焉,其状如禺而白耳,伏行人走,其名曰狌狌,食之善走。”亦有:“有兽焉,其状如狸而有髦,其名曰类,自为牝牡,食者不妒。”
是经中记载的异类?受古卷气息吸引而来?
龙沐阳眼神一厉。不管来者是何物,决不可让其入宅!
他并指如剑,迅速在门楣及门槛上虚划符箓,口中低诵《金光咒》秘言:“天地玄宗,万炁本根……覆护真人(吾身)!”
淡淡的、肉眼可见的微光在门廊一闪而逝。这是以自身精气引动天地正炁,加持门户,邪魔难犯。
门外的摩擦声和嘶嘶声戛然而止。
片刻的死寂后,一种尖锐的、令人牙酸的刮擦声猛地响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用极其坚硬的指甲疯狂刨刮门板!
龙沐阳不再犹豫,猛然后退一步,双手掐“午寅诀”,脚踏“魁罡步”,口中疾喝:“敕!”
一股无形的震荡力以他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砰!
门外的东西似乎被这股力量冲撞开来,发出一声短促而尖厉的、完全不似人声的嘶鸣,随即是一阵慌乱的、窸窸窣窣的奔跑声,迅速远去,消失在雨夜的山林中。
一切重归寂静。
只有那门板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散发着淡淡腥气的爪痕。
龙沐阳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额头已见微汗。这仓促间的连番施术,耗神不小。他并未立刻开门,而是再次回到八仙桌前,看向那枚罗盘。
磁针依旧死死指着怀中古卷的方向,微微颤动着。
他小心地打开门,门外空无一物,只有冰冷的雨丝扑面而来。门槛外的泥地上,残留着几个模糊不清、似爪非爪的印记,以及……
几根灰黑色的、坚硬如针的毛发,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令人不安的幽光。
龙沐阳俯身,以一方素白手帕小心拾起那几根毛发。触手竟有一种诡异的阴冷感,仿佛能吸走指尖的温度。他凑近鼻尖轻嗅,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土腥、腐殖和某种野兽腥臊的气味钻入鼻腔,令人作呕。
他退回屋内,重新紧闭门户,加固了禁制。回到灯下,他将毛发置于白绢之上,仔细观瞧。
此物绝非寻常野兽所有。其坚韧程度,堪比钢针,却又分明是生物毛发。细看之下,毛发表面似乎还凝结着极其微小的、几乎肉眼难辨的暗红色结晶,如同干涸的血珠。
《山海经·南山经》……招摇之山……有兽……
是狌狌?类?还是其他未曾明载的异类?
龙沐阳眉头紧锁。古卷现世,异象立生。这绝非巧合。那卷轴不仅仅是古籍,更像是一个“引子”,一个“坐标”,它的出现,似乎搅动了某些原本沉寂的力量,吸引来了不该存在于现世的东西。
他重新拿出那卷兽皮古卷,却并未立刻展开,而是目光沉凝地看向门外无边的夜色。
岳麓山,这座他自幼熟悉的城市山林,此刻在雨幕中仿佛变成了一张巨大而陌生的、布满蛛网的迷局。而这卷《山海图》,就是落在网心的那只飞蛾,或者……是那只布网的蜘蛛。
风雨并未停歇,反而更急了些。远处山峦的轮廓在黑暗中模糊不清,如同蛰伏的巨兽。
山雨欲来,风已满楼。
这岳麓老宅,再也无法安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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