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手所及,一片滚烫!那温度高得惊人,像一块灼热的烙铁!
“你在发烧!” 路远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惊怒和后怕,“高烧!” 他猛地收回手,手背上仿佛还残留着那骇人的热度。
“我…” 林静还想辩解,但身体深处骤然袭来的一阵剧烈寒颤打断了她的话。她猛地抱住双臂,牙齿不受控制地格格打颤,整个人蜷缩起来,像一片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叶子。刚才那点不正常的潮红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灰白。冷汗瞬间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
冷热交替!症状来得极其凶猛!
路远浑身的血都凉了半截!疫情!黑石乡的疫情!她和自己一样,是最高危的密接!难道……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
“躺下!马上!” 路远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他一把抓过林静床上那床厚厚的、粗糙的军绿色棉被,不由分说地将她整个人裹紧,只露出一张苍白痛苦的脸。“对讲机!对讲机呢?” 他目光急切地扫视房间,终于在桌子上找到了那个黑色的、砖头般的通讯器。
他一把抓过来,按下通话键,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黑石乡指挥部!指挥部!我是路远!隔离点!林静处长突发高烧!伴有剧烈寒战!症状危急!请求医疗支援!立刻!重复,林静处长突发高烧寒战!请求紧急医疗处置!”
嘶啦…嘶啦…对讲机里传来一阵电流干扰的噪音,然后是值班人员紧张但公式化的回应:“路副县长,收到!请描述具体症状!体温多少?是否伴有咳嗽、呼吸困难?指挥部已记录!但…但现在是深夜,而且黑石乡通往县城的道路因塌方仍处于中断状态!乡卫生院人手和药品都极度紧张,主要力量都在主隔离区!我们…我们会立刻向县指挥部报告,请求协调…但远程指导需要时间!请密切观察病人情况,随时报告!请先物理降温,注意保暖……”
远程指导?物理降温?路远听着那公式化、甚至带着一丝推诿的回应,一股冰冷的怒意直冲头顶!他猛地将对讲机掼在桌子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指望不上!这深更半夜,道路断绝,卫生院自身难保,根本不可能有医生带着专业设备冒险过来!
他猛地转身,冲到脸盆架边,抄起塑料盆就冲出门外。院子里一片漆黑,冰冷的山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他凭着记忆冲向压水井的位置。黑暗中摸索到冰凉的铁质压柄,他发疯似的用力压动!
一下!两下!三下!……生锈的压水井发出沉闷痛苦的呻吟。冰冷的井水终于带着刺骨的寒意,哗啦啦地流进盆里。水花溅湿了他的裤腿和鞋子,他却浑然不觉。端着一盆刺骨的凉水冲回房间,他一把扯下自己脖子上还算干净的毛巾,浸入冷水中,拧得半干。
回到床边,林静的状况似乎更糟了。她裹在厚厚的被子里,身体却像打摆子一样剧烈地颤抖着,牙齿磕碰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清晰得刺耳。嘴唇已经完全失去了血色,干裂起皮。额头上的汗水却越来越多,几缕湿透的头发粘在潮红滚烫的脸颊和脖颈上。
“林静!坚持住!” 路远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颤抖。他顾不上任何男女之防,单膝跪在床边,一手轻轻托住她的后颈,另一只手拿着冰冷的湿毛巾,小心翼翼地、快速地擦拭着她滚烫的额头、脸颊、脖颈……试图带走那骇人的高热。
冰冷的刺激让林静发出一声细微的、痛苦的呻吟,身体本能地想要蜷缩躲避。
“忍一忍!必须降温!” 路远的声音斩钉截铁,动作却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轻柔。冰冷的毛巾一遍遍擦拭着那灼热的肌肤,每一次接触都传递着令人心焦的温度差。他不停地换水,拧毛巾,额头、耳后、颈动脉……他用尽所有知道的物理降温方法。
高烧带来的痛苦显然在加剧。林静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身体在被子下无意识地扭动,发出断断续续、模糊不清的呓语,破碎的音节听不真切,只有浓重的鼻息和压抑的痛苦呻吟。冷汗浸湿了枕巾。
路远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每一次她的痛苦呻吟都像针扎一般。他不断地更换着冷毛巾,手臂因为重复的动作而酸痛发麻,却不敢有丝毫停顿。炉火的光芒跳跃着,将他半跪在床前的、紧绷而焦虑的身影,巨大地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如同一个沉默守护的剪影。
时间在冰冷的毛巾、痛苦的呻吟和炉火的噼啪声中缓慢地流逝,每一分钟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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