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咬着最后半块硬糖糕，顺着系统在脑海里弹出的淡金色路线图往城北挪。
巷子里穿堂风卷着煤渣往他脖子里钻，他缩了缩脖子，抬手拍掉肩头的灰：系统大爷，您这路线预测能准点不？
上回说西市有卖糖画的，我跑过去连糖渣子都没见着——
叮——目标人物已进入北城门废弃染坊，剩余距离三百步。系统提示音像算盘珠子似的脆生生砸下来。
苏九脚步一顿，糖糕渣子呛进喉咙。
他扶着墙咳嗽两声，摸出腰间翠兰塞的短刀，刀鞘硌得大腿生疼。得，合着您老早就算计好了。他嘟囔着往染坊方向挪，路过卖馄饨的挑子时，故意踢得木凳哐当响——这是给小六子发的暗号，要是自己半小时没出来，让那小子去杂耍班找翠兰搬救兵。
染坊的砖墙褪得发白，墙根长着半人高的野蒿子。
苏九猫在草窠里，看见黑衣人灰斗篷的下摆扫过破门。
门轴发出一声闷响，他立刻矮身窜过去，后背蹭了满墙的霉斑也顾不上，抬手就把破门踹得哐啷响。
这位大哥，苏九扶着门框直喘气，笑得比见了账房先生少算他月钱还殷勤，能借您手上那东西看一眼不？
黑衣人背对着他，斗篷帽子压得低，只露出半张紧绷的下颌。
听见动静，他猛地转身，腰间铁剑嗡的一声弹出半寸。
苏九眼尖地瞥见他袖口绣着的金线云纹——和铁猴子令牌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你是谁？黑衣人声音哑得像砂纸磨石头。
苏九把短刀往腰后一别，双手举到胸前：我就是个好奇的小家丁。
您看这染坊破的，连个坐的地儿都没有，要不咱们交个朋友？他说着往前凑了半步，鞋底碾到块碎陶片，的一声脆响惊得两人同时顿住。
叮——检测到目标人物体内有内力波动（三流高手），请选择：A.硬抢（成功率30%，可能触发武力冲突）；B.智取（成功率70%，需伪造道具配合）；C.放走（任务失败，扣除当前系统经验50%）。
苏九眼皮子猛跳。
他摸着怀里昨晚用红漆染的陶片——这还是翠兰用当铺熔错的铜水给镀的边，此刻在掌心焐得发烫。系统您可真会挑时候。他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笑得更欢：实不相瞒，我也有块类似的玩意儿。说着便把伪造的碎片掏出来，在指尖转得滴溜溜响，就是不知道真假，您给掌掌眼？
黑衣人目光瞬间黏在那碎片上。
他喉结动了动，伸手要接，袖口金线云纹随着动作晃出半道金光。
苏九等的就是这个，右手虚虚一递，左手突然抄起对方手腕——这招还是跟杂耍班铁猴子学的偷天换日，专门用来接抛过来的花盘。
得罪了！苏九低喝一声，拽着碎片往怀里一带，转身就往染坊后墙跑。
他听见背后风声骤起，铁剑破风的尖啸擦着后颈飞过，在墙上砍出半寸深的口子。好家伙，这剑法比苏府二少爷的戒尺还狠！他边跑边骂，踩着墙根的破筐跃上矮墙，碎片在怀里硌得肋骨生疼。
叮——扫描完成，确认为绣衣令第一块碎片（前朝镇北军调兵信物，持有者可调动安州境内百人前朝旧部）。系统提示音刚落，苏九就差点从墙上摔下来。
他扒着墙沿往下看，黑衣人正仰头瞪着他，铁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我说铁猴子跟磕了药似的着急送东西，合着这是块活兵符！他倒抽口凉气，把碎片往衣襟里塞了又塞，系统，这玩意儿要是落坏人手里......
叮——宿主完成关键任务，系统等级提升至3级（当前进度60%），解锁技能【前朝秘档（中级）】，可解读绣衣令相关史料。
苏九摸着怀里的碎片，心跳声震得耳朵发闷。
他刚想顺着墙根溜，就听见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月光被乌云遮住半张脸，他眯眼望向北城门方向，只见数十道黑影裹着夜风奔来，每人腰间都挂着和黑衣人同款的铁剑。
警告：检测到目标人物集结三十人以上武装力量，建议宿主立即撤离。系统提示音拔高了八度。
苏九却笑了，他拍了拍怀里的碎片，从墙根摸起块土坷垃砸向黑衣人——正砸在对方握剑的手背上。爷爷我先走一步！他喊了一嗓子，顺着墙根往城郊跑，鞋跟踢得碎砖乱跳。
天边突然滚过闷雷，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上，瞬间湿了他的后背。
苏九抹了把脸上的雨珠，瞥见前面山坳里有座破庙，飞檐上的瓦当掉了小半，在雨幕里影影绰绰像头蹲伏的兽。
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加快脚步——反正今晚注定不得安生，不如先找个避雨的地儿，再慢慢合计这绣衣令的事儿。
雨越下越大，身后的脚步声却更近了。
苏九摸着怀里的碎片，突然觉得这雨来得正好——至少能冲掉他的脚印。
他低头躲过一根横在路中间的树杈，裤脚被荆棘划破道口子也顾不上，心里只想着：等进了破庙......
等进了破庙，他喘着气笑出声，看你们怎么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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