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知道我们的代号。”阮初压低嗓子,“不喜欢。”
陆惟把信提进来,放在桌上。夏堇看了他一眼,点头。他才拆开。
里面只有一张黑白照片——一座天台、三道背影、远处的焚化炉烟柱。三道背影的轮廓与他们三人相似,却并非他们。
照片下缘压着一句话:
“别回头。”
“你们已经被记录。”
四个字小得几乎看不清:「观察域」。
“他们在上面。”陆惟抬头,看向天花板,好像那层上空正有人贴着耳朵趴听。
阮初把照片翻到背面,背面是一张印刷粗糙的地图,标出一处叫“第七冷库”的位置,旁边标记:赦免所。
“赦免谁?”她冷笑,“睡着的人吗?”
“赦免清醒的人。”陆惟把硬币夹在指缝,“或者……处理清醒。”
夏堇把照片收好,像把一枚毒丸塞进衣袋。
“今晚去。趁灯还亮着。”
他们再度出发时,城市的风向变了,烟柱被吹得倾斜。
第七冷库在河道边,外墙布满白色结霜。大门紧闭,门侧的送风机仍在工作,吐出细微的白雾。
“听回。”夏堇低声。
陆惟在门前走了三步,回声如常,线性衰减。
“一级现实。”他说。
阮初把手伸进门侧检修槽,用钩线勾住连杆,轻轻一拉,门产生肉眼可见的松动。
他们挤进门缝,冷库里的空气像玻璃一样硬。
第一层空无一物,只有红色安全线跑在地上。
第二层开始有隔间,隔间门上挂着编号牌,像旧式公寓的门牌。门牌底下,还有名字。
不是代号,是实名。
陆惟停在“B-12”,看着门牌上那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名字,低声念出声。
“我在新闻公示名单上见过。”他说,“他们叫这类地方‘赦免所’——为过度清醒者提供‘安眠’。”
“过度清醒?”阮初冷得像笑,“他们给睡觉起名叫‘赦免’。”
一扇门里传来轻微的敲击声。不是求救,更像有人在有规律地触碰木板。
…咚…咚…咚…
那节奏像某种暗号,又像某种练习。
夏堇抬手,示意暂停动静。她侧耳靠近,听到敲击之后的呼气——短促,忍耐。
“活人。”她说。
她把耳朵偏开一厘米,用余光看门缝里的尘线。尘线每一次呼气都会微微抖一下,抖动与敲击不同步。
“不是梦的伪装。”她判断。
阮初拿工具撬开门锁。门内的冷气扑出,带着一种消毒水的甜。
一个男人坐在床边,背贴墙,手指敲着床沿。他看见三人,既没有惊慌也没有求助,只抬了抬下巴,像等这刻很久了。
“清醒者?”他问。
“也许。”陆惟说,“你呢?”
“我被他们定义成‘无法安眠者’。”男人轻轻笑了一下,“过度清醒,待赦免。”
笑意像湿纸,很快就塌。
“我叫闻叙。”他说,“以前在G-07做过外包工程——管线、层架、冷却。后来梦涨了,我就被划到这里。”
他指了指天,“上面那层不是监控你们,是观测梦。他们需要清醒者在里面走来走去,好看清梦的轮廓。”
“所以你给我们寄了那张照片。”陆惟道。不是问,是确认。
闻叙耸肩:“我能拿到的不过是镜头里漏出来的一角。你们能进去、能出来——我赌你们和‘梦’不是一路。”
“赌输了呢?”阮初问。
“那我就会在下一次赦免里睡过去。”男人说话的声音很轻,却不悲伤。
夏堇一直看他的眼睛。那是一种极少见的眼神——长期与冷光为伴而没有变钝。
“你要什么?”她问。
“带我走。”他答,“我知道‘井室’之外的旁路。你们往上,我带你们绕开观测域。”
沉默一瞬。阮初看向夏堇。陆惟也看向她。
她没有立刻点头。她看了看男人腕上那条细细的红线——像某种监控留下的印。
“会把我们卖回去吗?”她问。
闻叙摇头:“你们这类人,不适合被卖。”
这句不算回答,却很诚实。
夏堇点头:“走。”
闻叙起身时,动作极缓。他在门边取下一张薄薄的纸——那是贴在门内侧的赦免单,上面印着他的姓名和生物指标,底部有空白的签名栏。
他没有撕毁,只把它对折,塞进衣兜。
“有时候,留下证据比销毁证据安全。”他说,“因为无人相信证据是真的。”
他们离开B-12,沿着闻叙指的旁路走。那是一条夹在风道与电缆槽之间的窄缝,只能侧身。
过半时,清醒环轻震——不是提前,也不是滞后,是静默警告。
阮初的环先亮一瞬,随即熄灭。
“同调被动捕捉。”她低声,“有人在上面学我们的步频。”
闻叙停住,侧耳听了听,手指在墙面敲了两下,节奏古怪。上方立刻传来一声回应——慢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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