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院的日子,在近乎与世隔绝的静谧中流淌,如同深潭之水,表面波澜不惊,水下却暗流汹涌。白日,玄苍多在静室闭关,周身气息愈发沉凝内敛,偶尔出关时,眸中星云流转,似有精光内蕴,显然修为恢复甚至有所精进。而我,则将全部心神都投入到了《星枢引灵诀》的修炼和对星陨戒的深度掌控之中。
庭院中央的老梅树下,成了我固定的修炼场所。日升月落,风雨无阻。我盘膝而坐,双手结印,心神彻底沉入与星陨戒的共鸣之中。起初,只是引导星辉滋养自身,淬炼经脉神魂。渐渐地,我开始尝试玄苍所授的“灵觉外延”之法,将一丝极其微弱的灵觉,如同最纤细的蛛丝,附着在星陨戒散发出的、与龙脉星核同源的感应波动之上,小心翼翼地向着皇陵方向“探”去。
这过程凶险而精妙,如同盲人摸象,又似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我的灵觉必须保持绝对的“空灵”与“依附”状态,不能带有任何主观意志或情绪波动,否则极易被龙脉本身的浩瀚威压震散,或被影族可能布下的警戒阵法察觉。每一次尝试,都让我神魂紧绷,冷汗涔涔,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耳膜旁擂动的声音。
起初,灵觉延伸不过数里,便如同撞上一堵无形的厚墙,被龙脉散逸出的、如同汪洋般磅礴厚重的气运之力轻易弹回,震得我识海翻腾,头晕目眩。玄苍总能在第一时间察觉,或是以一道清凉的神念稳住我的心神,或是寥寥数语点出我灵觉运用中的细微偏差。
“龙脉之气,煌煌正大,非是抗拒,而是其存在本身便如日月当空,蝼蚁难以直视。你需如滴水入海,悄然相融,而非硬撼。”他的指点总是这般精准,直指要害。
我依言调整,不再试图“冲击”,而是将灵觉调整到与星陨戒波动完全同步的频率,如同溪流汇入大河,悄然无息地顺着那冥冥中的感应纽带,向更深处蔓延。
如此反复尝试、失败、调整、再尝试……不知经历了多少次神魂的震荡与疲惫的洗礼。终于,在一个月明星稀的深夜,当我再次将心神沉入那种空灵依附的状态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出现了。
不再是撞上厚墙的阻滞感,而是一种……仿佛穿透了一层极其粘稠、却并无恶意阻隔的“水膜”。紧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浩瀚、古老、带着无尽沧桑与威严的磅礴气息,如同温和却无边无际的潮水,缓缓将我那一丝微弱如尘的灵觉包裹。
是龙脉!我终于真正“触碰”到了胤朝龙脉的气息!
这气息并非想象中的狂暴或灼热,反而带着一种深沉的、如同大地母亲般的包容与厚重。它缓缓流淌,蕴含着王朝的气运、万民的生息、岁月的沉淀。在这股气息面前,我渺小得如同尘埃,生不出丝毫反抗或窥探的念头,只有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敬畏与臣服。
星陨戒在我指间微微发热,传递来一种类似“回归”与“安宁”的微弱情绪波动。它似乎很享受这种被龙脉气息包裹的感觉。
我强压下心中的激动,维持着灵觉的绝对空灵,不敢有丝毫杂念,只是静静地“感受”着。透过这丝灵觉,我仿佛“看”到了一条巨大无比、如同沉睡巨龙般的金色光带,在大地深处缓缓蜿蜒流动,光芒柔和却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这应该就是龙脉的主干。而在光带周围,还萦绕着一些或明或暗、或顺畅或滞涩的细小光流,那或许是龙脉的支流,或是受到外界影响而产生的异动。
就在我试图更仔细地感知那些异动光流时,忽然,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刺骨阴寒的邪异波动,如同毒蛇般,猛地从龙脉光带的某个节点窜出!这波动与龙脉煌煌正大的气息格格不入,充满了扭曲、侵蚀与贪婪的意味!
影族!他们在侵蚀龙脉!
我心中剧震,灵觉瞬间出现了一丝不稳!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股更加凌厉、带着探查意味的冰冷灵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龙脉区域,似乎察觉到了我这丝外来灵觉引起的细微涟漪!
不好!被发现了!
我吓得魂飞魄散,想也不想,立刻切断了与星陨戒的感应联系,将外放的灵觉如同受惊的蜗牛触角般猛地收回识海!
“噗——!”
神魂与龙脉感应强行断开的反噬之力袭来,我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后软倒!
“凝神!”
一只冰凉却有力的手及时扶住了我的后背,同时,一股精纯平和的法力涌入我体内,迅速抚平了翻腾的气血和震荡的识海。是玄苍!他不知何时已来到我身边。
我靠在他手臂上,大口喘息着,脸色苍白,心有余悸。方才那一瞬间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匕首抵在咽喉!
“如何?”玄苍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扶着我手臂的力道却微微收紧。
“感……感应到了!”我缓过气,激动又后怕地抓紧他的衣袖,“龙脉!我感觉到龙脉了!还有……还有影族!他们在侵蚀龙脉!就在……就在皇陵东南方向的一个节点!还有一道很强的灵觉扫过来,差点发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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