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苍的话像一道惊雷,在我脑海中炸响。我顺着他凝重的目光望去,心脏骤然缩紧,几乎停止了跳动。
前方,那片被虚空乱流撕扯过的天地,呈现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天空不再是熟悉的蓝色或铅灰色,而是扭曲流动的、如同打翻的油彩般的紫红与暗金交织,光线在其中诡异地折射、弯曲,仿佛空间本身已经碎裂。远方的冰山和冰原如同融化的蜡像,轮廓模糊变形,时而拉长,时而压缩,散发出不真实的虚幻感。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粘稠的、令人窒息的死寂,连风声都消失了,只有一种低频的、仿佛来自深渊的嗡鸣,震得人头皮发麻。
而在这片混沌景象的最中心,一个巨大的、无法形容的黑暗漩涡,正缓缓旋转着。它吞噬了周围所有的光线和色彩,呈现出一种绝对的、令人灵魂战栗的“无”。那不是简单的黑暗,而是一种连“存在”这个概念都被抹去的虚无。目光触及它的瞬间,我仿佛感觉到自己的神魂都要被抽离、吞噬进去!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惧,如同冰水浇头,让我浑身僵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那就是归墟?传说中万物的终结之地?连上古神只都讳莫如深的禁忌所在?
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夫……夫君……”我声音发颤,下意识地抓紧了玄苍的衣袖,指尖冰凉,“我们……真的要……”
玄苍没有立刻回答,他深邃的星眸死死盯着那个黑暗漩涡,瞳孔深处星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似乎在极力推演、计算着什么。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方才强行抵挡虚空乱流,让他本就沉重的伤势再次恶化,嘴角的血迹尚未干涸。但他站得笔直,脊梁如同永不弯曲的寒铁,周身散发出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气息。
良久,他才缓缓收回目光,低头看向我。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凝重,有决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甚至……还有一丝极淡的、近乎于……歉疚?
“没有退路了。”他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虚空乱流已撕开屏障,此地……已成绝域。留下,必被混乱的空间法则撕碎,或被随后赶来的追兵围剿。唯有进入归墟,或可……搏一线生机。”
一线生机……在传说中有去无回的死地中,搏一线生机?这话听起来何其荒谬,何其绝望!可我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却燃烧着不屈火焰的眸子,心中那滔天的恐惧,竟奇异地平息了一丝。是啊,从离开禁地那一刻起,我们不就一直在绝境中搏命吗?冰原跋涉,冰湖怨灵,极光疗伤,虚空乱流……哪一次不是九死一生?既然走到了这里,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我用力吸了一口冰冷而稀薄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握紧了指间的星陨戒,戒面传来熟悉的温热感,仿佛在无声地给予我力量。
“我……我不怕。”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声音虽然还有些发抖,却带着一种连我自己都惊讶的坚定,“你去哪,我就去哪。”
玄苍深深地看着我,眸中那复杂的情绪翻涌着,最终化为一片深沉的平静。他极轻地、几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拂开我额前被风吹乱的发丝,指尖冰凉,动作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
“跟紧我。”他低声道,收回手,重新望向那恐怖的归墟入口,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收敛所有气息,灵觉内守,心如止水。归墟法则诡异,任何情绪波动、灵力外泄,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
“嗯!”我重重点头,立刻依言而行,将灵觉彻底收敛,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极缓,心中默念冰心诀,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玄苍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双手开始结出一个个复杂玄奥的印诀。幽蓝色的光芒自他指尖流淌而出,不再是攻击或防御时的狂暴,而是化作一道道纤细而凝实的符文锁链,如同织网般,缓缓将我们两人笼罩。这些符文锁链散发出一种奇异的空间波动,似乎在与前方那混乱的虚空产生某种微弱的共鸣。
“这是‘虚空引’秘术,可暂时稳定周身空间,抵御归墟入口的撕扯之力。”他解释道,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显然施展此术对他负担极大,“但支撑不了太久。进入之后,一切……听天由命。”
话音落下,他最后一道印诀完成。幽蓝符文锁链彻底将我们包裹,形成一个椭圆形的光茧。光茧表面符文流转,散发出微弱却稳定的空间之力,将外界那令人窒息的混乱气息隔绝了大半。
“走!”
玄苍低喝一声,不再犹豫,拉着我,一步踏出岩缝,向着那片混沌的中心,那个吞噬一切的黑暗漩涡,义无反顾地冲了过去!
踏入混沌区域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大撕扯力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有无数只看不见的巨手,要将我们撕成碎片!幽蓝光茧剧烈震荡,表面的符文疯狂闪烁,发出刺耳的嗡鸣!玄苍身体猛地一颤,鲜血再次从嘴角溢出,但他眼神冰冷如铁,死死维持着光茧的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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