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一种近乎虚脱的昏沉中醒来的。四肢百骸如同被拆开重组过一般,酸痛难忍,灵觉更是枯竭得如同龟裂的河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识海深处的刺痛。冰原的寒气无孔不入,即便裹紧了薄毯,依旧冻得我牙齿打颤。
意识回笼的瞬间,我猛地侧头看向身旁。玄苍依旧靠坐在冰岩下,双目紧闭,脸色苍白,但呼吸悠长平稳,眉宇间那股濒死的灰败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他睡着了,是真的睡着了,而不是昏迷。
悬着的心,终于重重落回实处。我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将积压在胸口的巨石吐了出来。他还活着,这就够了。
我挣扎着坐起身,动作牵扯到酸痛的肌肉,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环顾四周,天色已经大亮,依旧是那种死寂的、透明的蓝,阳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目的白光。我们所在的这片冰岩凹陷,勉强挡住了寒风,但依旧冷得彻骨。
玄苍的伤势稳住了,但远未痊愈。极光灵韵虽然中和了九幽反噬最狂暴的部分,保住了他的根基,但经脉和神魂的损伤,需要漫长的时间来温养。而我自己,也几乎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让他彻底恢复。
我强撑着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开始收拾所剩无几的行囊。干粮几乎见底,清水也所剩不多。前路漫漫,物资匮乏得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
正当我忧心忡忡时,玄苍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眸中初时还有些迷蒙,随即迅速恢复了清明,锐利如昔,只是眼底深处带着重伤后的虚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他看向我,目光在我疲惫的脸上停留片刻。
“醒了?”他声音低哑,却比昨日有力了许多。
“嗯。”我点点头,走到他身边蹲下,“感觉怎么样?”
“无碍。”他习惯性地吐出这两个字,试图撑起身子,却牵动了内伤,闷哼一声,眉头蹙紧。
“你别动!”我急忙按住他的肩膀,“伤还没好,逞什么强!”
他看了我一眼,没再坚持,重新靠回去,闭目调息了片刻,才缓缓道:“此地不宜久留。需尽快抵达北海之极。”
“我知道。”我忧心忡忡地看着他,“可是你的伤……”
“行走无妨,调息需静处。”他打断我,语气平静,“北海之极附近,或有可供栖身之所。”
见他心意已决,我也不再劝阻。我知道,停留在此,风险更大。我将他扶起,将最后一点干粮和清水递给他。他默默接过,慢慢吃着,动作依旧有些吃力,但气息在缓慢恢复。
吃完东西,我们再次踏上征程。玄苍的脚步比昨日稳健了不少,虽然速度不快,但每一步都踩得扎实。我紧跟在他身侧,时刻注意着他的状况。我们之间依旧沉默,但一种劫后余生的默契和难以言喻的亲近感,在无声中流淌。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在这片仿佛没有尽头的冰原上艰难跋涉。天气变幻莫测,时而晴空万里,刺目寒冷;时而暴风雪肆虐,天地一片混沌。我们靠着玄苍丰富的经验和精准的推演,避开了一处处隐藏的冰缝和可能发生雪崩的区域,也幸运地找到了一些冰层下的暗河,补充了饮水和食物(依旧是那些冰髓鱼和耐寒的根茎)。
玄苍的伤势在缓慢恢复,脸色一天天好转,但动用灵觉时依旧会引发剧烈的咳嗽和内息紊乱。他大部分时间沉默前行,偶尔会指点我如何在这极端环境下运用灵觉感知危险、如何更有效地利用星辉护体。他的指点依旧言简意赅,却每每切中要害,让我受益良多。
我则负责更多的琐事:寻找避风处、融化雪水、准备食物。虽然笨手笨脚,却也渐渐熟练起来。夜里,我们依旧挤在狭小的冰洞或岩缝中过夜。玄苍布下的结界越来越稳固,驱散寒意的效果也好了许多。有时半夜醒来,我会发现他身上盖着那件薄毯,而我这边,结界的光芒总是更温暖一些。
这种无声的照顾,让我心里暖烘烘的,又有些酸涩。这老妖怪,别扭得很。
这天,我们正行走在一片相对平坦的冰原上,天空突然阴沉下来,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地压着,仿佛要塌下来一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不安的压抑感。
“要变天了。”玄苍停下脚步,抬头望天,眉头微蹙,“风暴将至,且……非同寻常。”
我心中一紧,顺着他目光望去,只见远方的天际线上,墨色的云团正在疯狂汇聚、旋转,隐隐有雷光闪烁,散发出一种毁灭性的气息。那不仅仅是风雪,更像是一场……天灾?
“怎么办?”我紧张地问。
玄苍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最终定格在远处一座如同利剑般直插云霄的巍峨冰山。“去那里。山体背风处,或可一避。”
没有犹豫,我们立刻改变方向,朝着那座冰山疾行。风暴来临前的冰原,死寂得可怕,连风声都消失了,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空气中的压力越来越大,压得人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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