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巨熊庞大的尸体如同一座黑色的肉山,静静地卧在嶙峋的乱石与洁白的积雪之间,散发着浓烈的血腥与死亡的气息。它那仅存的独眼依旧圆睁着,凝固着生命最后一刻的暴怒、惊愕与不甘,额头上那道狰狞的旧伤疤,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它充满争斗与仇恨的一生。
麻松山单膝跪在熊尸旁,剧烈地喘息着,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滴落,在冰冷的空气中瞬间凝结成细小的冰珠。他握着那柄刚刚从熊口中拔出的、沾满粘稠血污的猎刀,手臂因为脱力和之前的极度紧张而微微颤抖。刀身上,属于莫日根老人时代的古朴纹路,此刻被殷红的血液浸染,仿佛被赋予了新的、更加沉重的意义。
牛飞扬拖着受伤的腿,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撕开早已被血浸透的棉裤,露出小腿上那道皮肉翻卷、深可见骨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却还是忍不住咧嘴笑道:“他娘的……总算……总算把这祸害给宰了……”
李吉姆收起狙击步枪,快步走过来,从随身急救包里拿出绷带和止血粉,蹲下身开始给牛飞扬处理伤口,动作熟练而专注,只是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她内心远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乌娜吉和阿木尔也走了过来,两人身上都带着与母熊搏斗时留下的擦伤和淤青,但眼神依旧锐利。乌娜吉默默地看着地上的巨熊尸体,又看了看麻松山手中那柄染血的猎刀,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阿木尔则开始警惕地巡视四周,确保没有其他威胁。
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成功猎杀强敌的兴奋,如同温暖的潮水,暂时淹没了五人身体的疲惫和伤痛。他们做到了!他们以五人之力,在这片绝境之中,诛杀了这头盘踞边境、凶名赫赫的魔熊!这份功绩,足以让整个兴安岭为之震动!
然而,当最初的激动渐渐平复,当目光再次落在那具失去了生命、却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压迫感的庞大尸体上时,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复杂的情感,开始在麻松山心中悄然滋生、蔓延。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巨熊的头颅前,蹲下身,伸出手,轻轻拂过它那粗糙坚硬、沾满血污的皮毛,拂过那道几乎夺去它一只眼睛的陈旧伤疤。指尖传来的冰冷与僵硬,让他心中那股因为胜利而产生的火热,渐渐冷却下来。
这头熊,它曾经也只是这片山林中普通的一员,或许也曾悠闲地觅食,慵懒地晒着太阳。是什么让它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是那道不知来自人类还是同类的伤疤,点燃了它心中的仇恨?是生存领地的不断被压缩,激发了它的凶性?还是它与人类之间,那一次次充满误解和流血的冲突,最终将它塑造成了这样一个充满报复欲望的“恶魔”?
它恨人,它报复,它杀戮。可追根溯源,这一切的起点,又是什么呢?
麻松山想起了莫日根老人的话:“山林,不是敌人的营寨……它是个活物,有呼吸,有心跳。你们要做的,不是征服,是听懂它的话。” 也想起了老人在赠刀时的嘱托:“对破坏山林的敌人,要像这刀锋一样冰冷无情!”
这头巨熊,无疑是“破坏山林安宁”、“威胁人类安全”的敌人,它的死,罪有应得,死有余辜。自己刚才那搏命一击,正是践行了守护者的责任,无可指摘。
但是……如果仅仅满足于猎杀了一个强大的“敌人”,那么,他们护林狩猎队,与过去那些以猎杀为荣、以征服山林为乐的猎人,又有什么区别?“护狩一体”中的“护”字,又体现在哪里?
难道他们未来的道路,就是不断地去寻找、去猎杀一个个像这头独眼巨熊一样,因为各种原因而变得“危险”的野兽吗?今天杀了这头熊,明天会不会在别处又出现另一头?仇恨与冲突的循环,何时才是尽头?
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与反思,如同冰冷的泉水,涌上麻松山的心头。他意识到,诛杀这头魔熊,或许是他们以“狩猎队”名义完成的最后一个、也是最辉煌的句号。但从今往后,他们必须真正开始思考,“护林狩猎队”这个名字中,那更为核心、更为长远的“护”字,究竟该如何去书写。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围拢过来的战友们。牛飞扬虽然疼得龇牙咧嘴,但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李吉姆包扎的动作干净利落,眼神坚定;乌娜吉和阿木尔沉默着,但他们的眼神表明,他们同样在思考着什么。
“兄弟们,”麻松山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静,“这头熊,死了。北疆林场和边防连队的麻烦,解决了。我们……立了大功。”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指着地上的熊尸,语气变得沉重:“可是,看着它,我心里头,却有点不是滋味。”
他的话让众人都愣了一下,连牛飞扬都停止了哼哼。
“我在想,”麻松山缓缓道,“咱们护林狩猎队,往后,除了像今天这样,被迫拿起枪,去清除那些实在没办法、危害巨大的祸害之外,是不是还能做点别的?能不能想办法,让这样的祸害,少一点,再少一点?甚至……不再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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