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板娘热情搬来的那个略显陈旧、边框漆皮有些剥落，却被擦拭得干干净净的长条穿衣镜前，周振华略显无奈却又带着几分暖意地，开始了他的“换装表演”。集市上鼎沸的喧嚣——远处隐约的锣鼓声、近处摊贩的吆喝、人群的谈笑——仿佛成了他专属的、富有生活气息的舞台配乐。而高红梅和周慧慧，则自动成为了他最专注、最热情，也最“苛刻”的观众兼评委，两人一左一右站在镜旁，目光灼灼，充满了期待。
他先试穿了高红梅精心挑选的那件深灰色中山装。当他动作利落地脱下那件洗得发白、袖口有些磨损的旧外套，露出里面干净的浅色衬里，然后郑重地穿上这件质地厚实、线条挺括的新衣时，仿佛完成了一种无形的仪式。他修长的手指，一颗一颗，从上到下，一丝不苟地将那同色系的纽扣仔细系好，最后轻轻抚平前襟的褶皱。就在他系上最后一颗纽扣，抬头看向镜子的刹那，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发生了奇妙的、肉眼可见的改变。原本那种长期在山林间行走所浸染的、内敛而略带野性不羁的猎人气息，被这件规整的中山装巧妙地收敛、包裹起来，如同宝剑入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下来的沉稳、一种办事员的干练，以及一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不容忽视的文人干部风范。衣服的剪裁极其合身，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宽阔平直的肩膀和挺拔如松的脊背线条，深沉的灰色如同秋日的远山，更加衬托出他面容的棱角分明，使得他那双总是平静的眼眸，在镜中显得愈发深邃，仿佛藏着一片静海。
“哇！” 高红梅是第一个忍不住惊呼出声的，她像是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围着周振华转了小半圈，从各个角度端详，眼睛亮得如同暗夜里的星辰，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骄傲和欣赏，声音都提高了八度：“振华！这……这衣服简直就像比着你身子定做的一样！太合身了！一分不长，一分不短！你看看，这肩膀，这腰身，哎呀呀……” 她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伸出手想去摸摸衣料，又怕弄皱了，手停在半空，“你这穿起来，真精神！真提气！我看啊，比电视里那些走出来晃悠的人（她指的是模特）还有派头，还有那个……那个气势！” 她仿佛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发现，自己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与山林为伴的男人，竟然还有这样“官相”十足、令人心折的一面，巨大的欢喜冲击着她，让她有些手足无措，只知道一个劲儿地笑，眼角的鱼尾纹都笑成了幸福的菊花状。
周慧慧也看得有些呆了，她下意识地用小手捂住了嘴，清澈的眸子里写满了惊艳。少女的脸颊飞起两抹淡淡的红云，像是晚霞染红了白雪。她小声地、却带着十足十的真诚和一点点因为激动而产生的颤音赞叹道：“振华叔，您穿这个……真的特别特别好看！比……比我们学校那些女生天天偷偷传纸条、念叨的什么‘校草’、‘级草’，可帅多了！有味道！” 她搜肠刮肚，想找一个比“帅”更高级、更贴切的词，最后用了“有味道”这个略显成熟却精准无比的评价。在她看来，那种经过岁月沉淀、蕴含在沉稳举止和深邃眼神中的男性魅力，远非那些青涩张扬的男生可比。
周振华被她们这一唱一和、毫不吝啬的夸赞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耳根微微发热。他对着那面清晰的镜子仔细照了照，左右侧身，确实觉得精神焕发，仿佛连眉眼都清晰锐利了几分。但他性格内敛，只是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个淡淡的、带着点无奈又受用的笑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整理了一下本就平整的衣领。
接着，他转身回到临时用布帘隔出的简易试衣处，换上了周慧慧极力推荐的那件蓝白相间的海魂衫。当那清爽明快的蓝白条纹取代了深灰色的沉稳与厚重，周振华周身的气质又是一变，如同换了一片天地。海魂衫自带一种海洋般的自由、清爽感和无拘无束的活力，将他平时深藏不露的、属于年轻人的那份洒脱和不羁隐约地勾勒出来。虽然他年纪已不算轻，眼角也有了细纹，但常年的山林劳作赋予了他结实紧致的肌肉，体内那若有若无的空间灵气更似有滋养之效，使得他身材保持得极好，宽肩窄腰，背部线条流畅，没有丝毫中年人的赘肉感。海魂衫较为贴身的剪裁，恰到好处地展现了他精悍的身形，充满了一种内敛而勃发的力量感，那蓝白条纹在他身上，仿佛也随着他的呼吸而充满了动感。
“这个也好！这个也好！” 高红梅眼睛又是一亮，拍着手笑道，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哎呀呀，这一下子感觉年轻了十岁还不止！像个……像个刚从大船上下来的水手哥，又精神又利落！看着就让人觉得痛快！” 她发现自家男人真是个宝，穿啥像啥，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的独特气质，能够驾驭截然不同的风格，心里美得直冒泡，比喝了蜜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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