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库入口，偏殿石门之外。
枯木长老依旧盘坐在原地，如同化作石雕。但就在端木烬踏出石阶，靠近石门的那一刻，他那枯槁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缓缓睁开。
浑浊的眼珠深处，闪过一丝精光。
“咯吱……”
厚重的石门，无声地向内滑开。
门外明亮的光线涌入，端木烬一步踏出，重新回到了武者公会总部地下偏殿之中。他身上的气息已然彻底收敛，如同普通人，但那双深邃眼眸开合间偶尔流转的龙影，却瞒不过枯木长老这等强者。
枯木长老的目光在端木烬身上停留了数息，那张仿佛千年不变的枯槁面容上，极罕见地露出了一丝细微的波动，似是惊讶，似是欣慰，最终化为平静。他什么也没问，只是微微颔首，重新闭上了眼睛，气息再次变得似有似无。
端木烬向这位守护长老郑重抱拳一礼，然后转身，沿着通道，向着地面走去。
踏上螺旋石阶，端木烬能清晰感知到自己身体与精神的变化。每一步踏出都轻盈而沉稳，肉身仿佛挣脱了某种无形的枷锁，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
神识自然外放，千米范围内的一切尽在掌握。公会大厅里武者们的低声交谈、任务柜台后的执事拨弄算盘、甚至更远处街道上传来的车马声，都清晰可辨。
很快，端木烬来到第九层，文咏姗会长所在的书房外。
门是开着的。
端木烬站在门口，看到文咏姗正坐在书案后，手中拿着一份卷宗。她今天穿着一袭素雅的青色长裙，长发简单挽起，少了几分会长的威严，多了几分学者的沉静。感应到端木烬的到来，她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了过来。
“进来吧。”文咏姗的声音清冷。
端木烬迈步进入，反手将门带上。他走到书案前，抱拳行礼：“晚辈端木烬，见过文会长。”
文咏姗放下卷宗，仔细打量着端木烬。她的目光锐利如剑，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端木烬坦然站立，气息平和。
半晌，文咏姗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真切的笑意。
“好，很好。”她连说两个好字。“没想到两个月不到，你便成功迈出了这一步。”
文咏姗顿了顿，眼中欣赏之色更浓：“而且根基扎实，气息圆融。看来阳明先生留下的《心圣诀》，与你修炼的《凝神诀》，契合度极高。”
“晚辈侥幸。”端木烬谦虚道。
“侥幸？”文咏姗轻轻摇了摇头。“圣武台传承，从无侥幸。”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端木烬：“如今你已是武圣，已踏入了这世间顶尖强者的行列。有些话，之前我不便多说，现在可以告诉你了。”
端木烬神色一肃：“请会长示下。”
“武者公会制定《武者律》，设立圣武台传承，广纳天下英才，根本目的并非只是为了培养强者。”文咏姗转过身，目光变得深邃。
“三战之后，人类文明看似在城堡庇护下得以延续，实则危机四伏。外部，变异兽不断进化，险地之中潜藏着连武圣都忌惮的恐怖存在。内部，人心分化，利益纠葛，野心滋生。更深处，还有我们所知甚少的远古遗迹、失落科技，乃至……其他可能存在的威胁。”
她看着端木烬：“我们需要更多的武圣，需要真正心怀人族、有能力、有担当的武圣，来共同应对这些危机，守护这来之不易的文明火种。”
端木烬沉默片刻，郑重道：“晚辈明白，力量越大，责任越大。既得传承，自当恪守本心，为人族尽一份力。”
“记住你今日之言。”文咏姗走回书案后坐下。“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立刻返回南诏城，还是先在长安逗留一段时日？”
端木烬略一思索：“晚辈离开南诏已有八月，等啸月狼王伤势稳定，就启程回南诏。”
文咏姗点了点头。“啸月狼王之事，杨怡颇为上心，其伤势已大为好转。你的那些属下，这两个月可是望眼欲穿。另外，你晋升武圣的消息，暂时不要主动宣扬。该知道的人自然会知道，不该知道的人，晚一些知道对你有好处。”
“晚辈明白。”端木烬再次行礼，转身退出了书房。
走出武者公会总部大楼，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端木烬沿着街道，向清平坊别院走去。
守在别院大门外的两名劲装汉子，正是胖猴手下的刀盾队员。两人原本有些懒散地靠着墙闲聊，看到端木烬的瞬间，同时一个激灵站直身体，眼中爆发出狂喜之色。
“大人！您回来了！”左侧的汉子激动地喊道，声音都有些发颤。
右侧的汉子更机灵，转身就往院里跑，一边跑一边喊：“大人回来了！”
端木烬笑着对留守的汉子点了点头，迈步走进院子。他刚一进院，呼啦一下，所有人都从各自的位置涌了过来。
殷牧野快步上前，抱拳躬身：“大人！”他向来沉稳，此刻声音中也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孟虎从厢房门口大步走来，哈哈笑道：“大人，您可算出来了！兄弟们这心里一直悬着呢！”
胖猴从厨房方向窜出来，搓着手：“大人，饿了吧？我这就去弄点好吃的！”
鬼蝠从屋顶轻盈落下，无声行礼，眼中也满是欣喜。
端木烬看着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心中温暖。这两个月，他们守在这里，压力不小。
“我没事，一切顺利。”端木烬声音平和，带着让人心安的力量。“这两个月大家辛苦了。”
“不辛苦！”众人异口同声。
“狼王情况如何？”端木烬看向孟虎守护的厢房。
“回大人，”殷牧野答道：“杨大家每隔七天来复诊一次，用药从无间断。狼王伤势恢复得比预期要快，如今已能起身行走。但杨大家说，内腑和骨骼的彻底愈合，还需至少两三个月，期间不可动用力量。”
“杨大家费心了。”端木烬道：“两根山君獠牙和虎爪还在吧？”
“在！”殷牧野立刻道：“属下等人日夜轮守，绝无闪失。”
“好。”端木烬放下心来，那两根獠牙是制作神兵利器的顶级材料，价值连城。
“大家做得很好。”端木烬目光扫过众人。“先各自归位，胖猴，简单弄些饭菜，我确实有些饿了。”
“是！”众人齐声应诺，迅速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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