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京城万籁俱寂。
安王府的书房内，烛火摇曳，将萧济安凝重的身影在墙壁上拉得更长。
他站在巨大的舆图前，目光死死地钉在帝国北疆那片广袤的土地上。
宫宴的大胜并未让萧济安沉醉，他很清楚，当太子和李世民的阴谋被他当众撕碎后，真正的猎杀，才刚刚开始。
尤其是那个被系统特别标注的四皇子朱棣，他会用什么样的阳谋来对付自己？
“阳谋……”萧济安的手指在冰凉的桌面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
太子的构陷、李世民的刺杀，手段虽然狠辣，但终究落于下乘，是见不得光的阴谋。
而朱棣，一旦他决定出手，必然会是堂堂正正，布下一个让你明知是陷阱，却又不得不纵身跳入的死局。
他会从哪里下手？
萧济安的目光在舆图上缓缓移动，最终落在了自己最大的依仗，也是最大的软肋之上镇北铁骑。
驱虎吞狼？借刀杀人？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踏破了长夜的宁静。
紧接着，王府的大门被擂得震天响。
“殿下！殿下！”管家甚至忘了敲门，连滚带爬地冲进书房，官帽都跑歪了，脸上满是惊惶：
“宫里……宫里来人了！兵部尚书传令，召集所有在京将领，即刻入宫紧急议事！”
萧济安敲击桌面的手指倏然停住，眼眸深处寒光一闪。
来了！
当萧济安换上朝服，赶到皇宫的议政殿时，殿内早已站满了人。
王公大臣，无论文武，皆是睡眼惺忪，衣冠不整，脸上带着疑惑与不安。
他们大多是在睡梦中被从被窝里强行拽出来的，交头接耳，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何等惊天动地的大事。
龙椅之上，天武大帝一身玄色常服，脸色阴沉如水看不出喜怒，但那紧抿的嘴角和偶尔闪过杀机的眼神，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萧济安踏入大殿的那一刻，心中便已雪亮。
“陛下！”兵部尚书手持一份用火漆封口的军报，颤抖着双手呈上，他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喊了出来，
“北境……北境八百里加急军报！”
他撕开封口展开军报，声音都在发颤：
“半个时辰前，我朝最北端的狼居胥山烽燧，被北莽大军攻破，守军三百人，全员战死！烽火……烽火未能点燃！”
此言一出，殿内响起一片低低的哗然。
狼居胥山，那已是大夏疆域的最北端，平日里时常有蛮族骚扰，虽然守军全灭令人痛心，但大多数朝臣并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慌什么！”一名资历颇深的老将军出列，抚着胡须不以为然地说道，
“北莽小股部队的袭扰罢了，待天亮之后，命镇北关派出一支偏师，剿灭便是了！”
他话音未落，噗通一声，又一名信使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重重摔倒在大殿中央。
他浑身浴血，左臂齐肩而断，伤口只用破布草草包扎，半边身子都被暗红色的血痂凝固。
脸上布满了刀伤和冻疮，嘴唇干裂，唯一剩下的那只眼睛里，燃烧着绝望和疯狂的火焰。
在冲入大殿的瞬间，便耗尽了所有力气，一头栽倒在地，发出凄厉的嘶吼：
“陛下！雁门关……失陷了！”
说完，他头一歪，便彻底没了声息。
“什么？！”
大殿彻底炸开了锅！
雁门关，长城第一雄关，驻扎五千精锐，怎么可能这么快失陷？！
“不可能！绝不可能！”
“雁门关乃天险雄关，驻军五千，就算十万大军围攻，也能坚守数月！情报是否有误！”
恐慌在这些帝国最高掌权者的心中迅速蔓延。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在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一道道血色军报，如同催命符，接连飞入议政殿。
“陛下！居庸关急报！发现北莽大军，遮天蔽日，兵力……无法估算！我军正被猛烈围攻！请求支援！”
“陛下！紫荆关失联！已超过一炷香时间未曾收到任何讯号！最后传回的讯息是——敌袭！是狼骑兵！”
“陛下！最新军报！居庸关、紫荆关，已于半个时辰前，同时被北莽大军攻破！守将张敬德、李怀安，皆战死殉国！关内数万军民，恐……恐已……”
当最后一份军报被念完时，整个议政殿已鸦雀无声，随即又爆发出了更大的混乱！
“完了……全完了！长城防线被破，北莽铁骑旦夕之间便可兵临城下！”
“必须立刻从西境和南境抽调兵马！驰援镇北关！”
“不可！西境要防备犬戎，南境要镇压百越，若是抽调兵马，四境皆反，国将不国啊！”
恐慌在这些帝国最高掌权者的心中迅速蔓延。
他们乱作一团，争吵不休，却无一人能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
龙椅之上，天武大帝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看着下方那一张张惊慌失措、互相推诿的脸，胸中的怒火终于压抑不住，猛地一拍龙椅扶手！
砰！
一声巨响，震得整个大殿嗡嗡作响。
御座之旁的大太监立刻会意，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蕴含着内力的尖啸：
“肃静——！”
混乱的议政殿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大臣都吓得跪倒在地，噤若寒蝉。
“一群废物！”
天武大帝那蕴含着无边怒火的声音在大殿回响。
“满朝公卿，国难当头，便只会如市井泼妇般在此争吵吗？！朕养你们何用！”
他从龙椅上站起目光如刀，一一扫过下方跪着的臣子。
兵部尚书，低着头，身体抖如筛糠。
几位内阁大学士，面如土色，不敢言语。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天子之怒，将头埋得更低，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能钻进去。
群臣之中三皇子刘邦和四皇子朱棣，不约而同地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瞥向了武将队列前列的那个身影。
“萧济安！”天武大帝的声音冰冷，“你身为镇北军统帅，北境糜烂至此，你作何解释！”
来了！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皇帝这是要拿自己的儿子开刀，来平息这场滔天大祸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萧济安没有丝毫的慌乱。
他从队列中大步走出，径直走到大殿中央。
“父皇！”
他对着龙椅深深一揖，动作标准，一丝不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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