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工院内,鲁震对着那个差点炸开的铜罐念念不忘,整日琢磨着“压力”与“密封”的奥妙,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然而,王审知却不得不将注意力从这充满未来潜力的“玩具”上,暂时转移到一件更为紧迫、关乎泉州眼下经济命脉的麻烦事上。
这一日,市舶司主管和度支司主管几乎是前后脚地冲进了王审知的公廨,两人脸上都带着前所未有的焦虑。
“大人!大事不好!”市舶司主管顾不上礼节,急声道,“近日市面上突然涌现大量劣质恶钱,铜色发黑,掺铅极多,轻薄易碎!商贾怨声载道,许多交易都已受阻!”
度支司主管紧接着禀报,声音都在发抖:“正是!大人,这些恶钱做工粗糙,却源源不断,主要从南面流入,冲击极大!百姓难以分辨,收了恶钱便如同收了一堆废铜!许多店铺甚至被迫拒收铜钱,只以绢帛、粮食易物,市面几近停滞!再这样下去,我泉州金融恐将崩溃!”
王审知眉头骤然锁紧:“恶钱?来源查清了吗?”
“八九不离十,是南汉那边搞的鬼!”市舶司主管咬牙切齿,“他们不敢明着动刀兵,就用这等阴损手段,倾销恶钱,掏空我泉州财富,扰乱市场!其心可诛!”
度支司主管补充道:“以往也有恶钱,但数量有限,成色尚可分辨。此次之恶钱,数量巨大,且仿制我泉州新铸的‘开元通宝’样式,只是质量天差地别,极难分辨,危害尤烈!”
王审知沉默片刻,眼中寒光一闪:“刘隐……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经济战,倒是比真刀真枪更毒辣。”他立刻对侍从道:“速请陈先生、赵子毅过来议事!”
很快,陈褚和如今已是算科骨干的赵子毅匆匆赶来。听闻情况,陈褚面色凝重:“此计甚毒!若百姓对钱币失去信任,则百业凋敝,民生困顿,比一场战败后果更严重!必须立刻严厉查禁恶钱,抓捕使用和贩卖者!”
赵子毅却皱着眉头道:“陈先生,查禁恐难根治。恶钱源源不断,防不胜防。且百姓手中已持有不少恶钱,若一律查没,恐引民变。再者,严厉查禁,反而可能加剧恐慌,让百姓更不敢用钱。”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王审知看向赵子毅,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赵子毅深吸一口气,他近期恶补了诸多经济账目,思维愈发敏锐:“属下以为,堵不如疏。恶钱之所以能流通,是因它表面上与好钱价值相同,却能以更低成本铸造。欲破此局,需让百姓自发地拒绝恶钱,只认好钱。”
“说下去。”王审知眼中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属下闻大人常言‘预期’二字。”赵子毅努力组织着语言,“若能制造一种‘新钱就是比旧钱、恶钱更值钱’的公众预期,则恶钱不攻自破!百姓会自然将恶钱花出去,而将好钱储藏起来,甚至不愿接受恶钱支付,此即所谓‘劣币驱逐良币’之逆用!”
陈褚听得有些茫然:“预期?如何制造?”
王审知却抚掌笑道:“妙!子毅,你已得经济战之三昧!正是此理!预期,往往比法令更有效力!”
他站起身,来回踱步,迅速做出决断:“立刻依子毅之策行事!度支司,停止铸造旧版开元通宝,集中所有工匠和上好铜料,开铸新钱!新钱要加大分量,提升成色,更要做得无比精美,纹路清晰,字口深峻,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与恶钱的天壤之别!钱文就铸……‘泉州通宝’!”
“同时,”他目光扫过众人,“陈先生,你立刻组织人手,动用所有能用的渠道——茶楼说书、街巷公告、甚至让学堂孩童传唱——大肆宣扬!”
“内容就是:泉州司马府为惠民利商,特铸足色新钱‘泉州通宝’,一枚新钱,可抵旧开元通宝两枚,更远胜那些南边来的破烂恶钱!日后官府税收、军饷发放、乃至与市舶司贸易结算,皆优先使用甚至只认新钱!”
陈褚吃了一惊:“大人!一枚抵两枚?这……这岂不是凭空让钱币升值一倍?府库如何承受?会不会引发通胀?”
王审知自信地笑道:“非是凭空升值。我泉州有新盐之利,有海贸之利,有日益增长的工坊产出作为支撑,财富实打实在增加。新钱代表的是这些新增的财富和官府的信誉!我们是在重新定义钱币的价值锚点!只要百姓相信新钱更值钱,愿意接受这个比例,它就能成立!此乃……金融心理学!”
他看向还有些懵懂的陈褚和跃跃欲试的赵子毅:“立刻去办!要快!要造成轰动效应!我要在三天之内,让全泉州都知道,‘泉州通宝’才是硬通货!”
命令下达,整个泉州机器再次高效运转起来。
天工院工科最好的匠人被调来铸币,鲁震虽然不满耽误了他的“压力”研究,但还是骂骂咧咧地亲自督造,确保了新钱的质量远超以往。
很快,第一批精美绝伦、金光闪闪(因铜质纯而显色)的“泉州通宝”被铸造出来。与此同时,一场声势浩大的宣传攻势席卷全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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