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突然变大了,卷着烤红薯的香味擦过沈墨的脸。他想起刑场里那些记忆碎片,想起沈文山最后看他的眼神,想起水晶碎片里苏晴举枪的姿势,想起林若曦眉骨上的疤——那疤的形状,像极了记忆管理委员会徽章上的扭曲齿轮。
口袋里的气枪还在发烫,仿佛还残留着走火时的后坐力。沈墨突然意识到,刚才那枪,可能不是意外。
有人在逼他打碎那根水晶柱。有人不想让他看见完整的记录。
"你妈现在在哪?"沈墨抓住林若曦的胳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林若曦摇摇头,眼泪砸在他的手背上:"她失踪了。三个月前就不见了。只留下这块水晶,还有一句话...说让我找到你,带你去'记忆坟场'。"
"记忆坟场是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林若曦从口袋里掏出张折叠的纸条,递给他,"但这是她留下的地址。"
沈墨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城西旧钢厂,三号高炉。
他抬头看向城西的方向,那里有片废弃的工业区,烟囱像枯死的树桩戳在天上。阳光落在纸条上,字迹突然变得模糊,像被水晕开了。
沈墨低头一看,发现是自己的眼泪。
他抹了把脸,把纸条攥进手心,转身往城西走。林若曦跟在他身后,脚步有些踉跄。
"沈墨,"她突然开口,声音很轻,"你刚才...在刑场里,看见我妈举枪的样子了,对吗?"
沈墨没回头,只是嗯了一声。
"那你...会恨她吗?"
沈墨停下脚,看着远处旧钢厂的烟囱。风里似乎又传来了记忆碎片的惨叫,冷的,烫的,像无数根针在扎。
"我不知道。"他说,"但我知道,我爸死的时候,说的对不起,不是跟我说的。"
他攥紧手里的气枪,枪身的温度还没散去。刚才在刑场里,那股突然攥住他手指的力量,到底是来自枪本身,还是来自那些沸腾的记忆碎片?
或者,是来自他自己。
来自他潜意识里,早就知道却不敢承认的真相。
沈墨深吸一口气,继续往前走。城西的旧钢厂在夕阳下拉出长长的影子,像个张着嘴的巨兽。他知道,那里一定有更多的记忆碎片在等着他,有更疼的真相在等着被踩碎。
但这次,他不会再让子弹打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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