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发病后的第三天清晨,李秀云蹑手蹑脚地溜出院子,在晨雾弥漫的村口与赵大娘会合。两人沿着湿滑的田埂走向邻村,一路上李秀云心神不宁,不停地搓着围裙角。
"你放心,"赵大娘安慰道,"孙仙姑灵验得很。前村老王家媳妇中了邪,就是她给看好的。"
孙仙姑住在村西头一间低矮的土坯房里。房门上贴着褪色的符咒,檐下挂着几串风干的红辣椒。推开门,一股浓郁的香火味扑面而来。
屋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煤油灯在神龛前摇曳。孙仙姑盘腿坐在炕上,穿着件褪色的蓝布衫,花白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髻。她抬起眼皮,用那双几乎埋在皱纹里的小眼睛打量着来客。
"为那丫头来的?"孙仙姑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
李秀云吃了一惊:"仙姑怎么知道?"
孙仙姑掐指一算,闭上眼睛:"昨夜北斗星暗,西南方有黑气。是个女娃,十六七岁,近日突发癫狂。"
李秀云连连点头,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
到了吴家,孙仙姑先在院门口停住脚步,从怀里掏出一把小米,撒在门槛内外。随后她绕屋一周,不时蹲下摸摸泥土,最后停在小梅窗前。
"东南方可有水源?"孙仙姑突然问。
"有、有口老井,"李秀云忙答,"就在菜园子东南角。"
孙仙姑点点头,表情凝重:"井通阴司,最易招邪。再加上..."她指向远处玉米地的方向,"那里可是有片老坟?"
李秀云脸色煞白:"是...是有几个无主的孤坟..."
"这就对了,"孙仙姑一拍大腿,"井水引阴气,孤坟聚怨魂。这丫头体质本弱,那日收秋从坟地路过,就被缠上了。"
吴普同在屋里温书,听到这番话忍不住走出来:"仙姑,那都是迷信说法..."
"闭嘴!"李秀云急忙呵斥儿子,"仙姑面前不得无礼!"
孙仙姑却不生气,眯着眼睛打量吴普同:"这小哥是读书人吧?书上说的固然在理,可这天地间,总有些事是书上没有的。"
她转身进屋,开始设坛作法。先从布袋里取出三盏油灯,按天地人三才方位摆好。又请出家传的桃木剑,剑身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最后点燃三炷香,香烟袅袅升起,在屋内弥漫开来。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来显灵..."孙仙姑一边念咒一边舞剑,步伐诡异而富有节奏。
小梅躺在床上,不安地扭动着身子,嘴里发出呜咽声。李秀云看得心惊胆战,双手合十不停祷告。
作法完毕,孙仙姑画了三道黄符。第一道折成三角形,用红绳系好,嘱咐贴身佩戴;第二道烧成灰烬,化入水中让小梅服下;第三道贴在门楣上,说是可以阻挡邪祟。
"切记,"孙仙姑临走前再三叮嘱,"七日之内不可出门,不可见生人,更不可去西边。若是冲撞了,大罗金仙也难救。"
李秀云千恩万谢,塞给孙仙姑一个红布包,里面是省吃俭用攒下的二十元钱。
送走仙姑,李秀云立即严格执行嘱咐。她给小梅戴上符咒,又哄着她喝下符水。或许是心理作用,小梅果然安静了许多,沉沉睡去。
"看见没?"李秀云对丈夫和儿子说,"仙姑就是灵验!"
吴建军蹲在门槛上抽烟,眉头紧锁:"这能管用吗?别耽误了孩子。"
"怎么不管用?"李秀云指着熟睡的女儿,"这不是安静睡了?"
吴普同忍不住反驳:"娘,那是累了才睡的。符水就是香灰兑水,怎么能治病?"
"你懂什么!"李秀云突然激动起来,"仙姑说得多准!东南有井,地头有坟,句句在理!你们读书人就知道书本上的,这世上多的是科学解释不了的事!"
争论间,小梅醒了。她茫然地环顾四周,轻声问:"娘,我怎么了?"
李秀云喜极而泣:"好了好了,仙姑的法术灵验了!"
然而好景不长。傍晚时分,小梅再次发作。这次比之前更严重,她不仅胡言乱语,还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
"热!好热!"小尖叫着,"有火在烧我!"
李秀慌忙找出备用的符纸,想要贴在女儿额头。但小梅一把打掉符纸,嘶喊道:"假的!都是假的!"
吴建军再也忍不住了:"明天就去县医院!不能再拖了!"
"不行!"李秀云态度坚决,"仙姑说了,七日不能出门!这才第一天!要是冲撞了,谁来负责?"
"可是孩子这样..."
"就是去了医院就能治好?"李秀云哭着说,"前村张家的孩子,去医院花了好几千,最后不还是没了?人财两空啊!"
吴普同试图讲道理:"娘,医院至少能查出是什么病。符水能有什么用?"
"你怎么知道没用?"李秀云指着女儿,"刚才不是安静了好一会儿?"
"那是巧合!"
"巧合?那仙姑怎么知道东南有井?怎么知道地头有坟?"李秀云越说越激动,"你们男人就知道往外扔钱,也不想想家里的难处!去医院要花多少钱?普同下学期学费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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