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姿态向后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右手更是如同条件反射般猛地按在了腰间!那里,悬佩着一柄古朴的乌鲨皮鞘短剑!指节因为用力而根根泛白,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拔剑出鞘!
他的眼神,不再是冰冷锐利,不再是深不可测,而是充满了……一种近乎原始的、无法抑制的惊骇与恐惧!那恐惧如此强烈,如此真实,瞬间击碎了他所有的冷静与威严!如同高高在上的神只骤然跌落凡尘,暴露出最脆弱、最不堪一击的内核!
“呜汪!汪汪!!” 墙外的狗吠声更加凶狠狂躁,伴随着爪子疯狂抓挠木门的刺耳声响!
谢砚之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按在剑柄上的手猛地一紧!他几乎是本能地想要后退,脚跟却绊到了身后的椅子腿!
“哐当!” 椅子倒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这声响似乎惊醒了他一丝残存的理智。他猛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的惊骇被强行压下,化作一片更加深沉的、如同暴风雪前夜般的死寂与冰冷。按在剑柄上的手,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松开了。只是那指尖,依旧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他死死地盯着紧闭的房门,仿佛那门外不是几条流浪狗,而是择人而噬的洪荒凶兽!额角,一滴冰冷的汗珠,缓缓滑落鬓角。
死寂。
屋内只剩下炭火微弱的噼啪声,和院墙外那持续不断的、令人心悸的狗吠抓挠声。
云映雪僵立在原地,如同石化。方才那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一切,强烈地冲击着她的认知!那个运筹帷幄、生杀予夺、如同神魔般的刑部侍郎谢砚之……竟然……怕狗?!而且是如此失态、如此深切的恐惧?!
这个发现,比看到堆积如山的私盐,比发现老夫人的诡异佛珠,更让她感到荒谬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震动。
就在这时,院墙外似乎有路人经过,大声呵斥了几句。那几条狂吠的狗呜咽了几声,声音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巷子深处。
随着狗吠声的消失,屋内那令人窒息的寒意和恐惧感,也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
谢砚之依旧站在原地,背脊挺得笔直,脸色却依旧苍白。他缓缓抬手,用指腹极其用力地、近乎粗暴地擦去鬓角那滴汗珠,仿佛要抹去方才所有不堪的痕迹。
他转过身,不再看云映雪,目光重新落回书案上那个装着佛珠碎屑的布包,声音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冰冷,甚至比之前更冷,带着一种被窥破秘密后的凛冽杀意:
“今日之事……”
他只说了四个字,后面的话如同被冻结在唇齿之间。
但其中的警告意味,浓烈得如同实质的刀锋,悬在了云映雪的头顶。
云映雪心头一凛,迅速垂下眼帘,将所有震惊和翻涌的情绪死死压下。她明白,这无意间窥见的、足以致命的“弱点”,将成为横亘在两人之间,一道新的、更加危险的深渊。
炭盆里的火苗跳跃着,在两人沉默的身影上投下摇曳不定的光。方才那场因狗患而起的短暂风暴虽已平息,却在彼此心中留下了比风雪更深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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