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衙门的森严高墙暂时隔绝了永昌侯府的明枪暗箭,却也如同一座更冰冷的囚笼。云映雪被安置在一处偏僻、守卫森严的小院厢房内,每日除了一日三餐有哑仆送入,便只剩无尽的寂静和揣测。谢砚之自那日将她带回后,便如同消失了一般,再未露面。
掌心那点深紫色的檀木碎屑,被她用干净的布条小心包裹,贴身藏好。那诡异的异香和若有若无的腐朽气息,日夜提醒着她福寿堂的深不可测。她急需将这份至关重要的发现传递出去,更迫切地想知道谢砚之对密道刻痕的调查进展。
时机在第三天午后悄然降临。
一名面生的刑部吏员悄无声息地来到小院,只低声道:“云姑娘,大人有请。随我来。” 语气平板,不容置喙。
没有马车,没有随从。云映雪跟着那吏员,在京城错综复杂的巷陌间穿行了近半个时辰,最终停在一座毫不起眼的青灰色小院前。院墙斑驳,门扉紧闭,连块匾额都没有,只有两株枯瘦的老槐树在寒风中瑟缩。与谢砚之刑部侍郎的身份格格不入,却透着一股隐秘的气息。
吏员在门环上有节奏地叩击几下,门无声地开了一条缝。他示意云映雪进去,自己则留在门外,如同融入阴影的雕像。
院内不大,收拾得异常整洁,却也异常空旷冷清。只有几间厢房,门窗紧闭,毫无人气。正屋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一点昏黄的光线。
云映雪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屋内陈设同样简单到近乎简陋。一张硬板木榻,一张书案,两把椅子,一个炭盆。谢砚之正背对着门,站在书案前。他依旧穿着那身玄色常服,肩头沾着从外面带来的、尚未融尽的细碎雪粒子。书案上摊着几张图样和几份卷宗,他正低头看着其中一份,侧脸线条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冷硬。
听到推门声,他并未回头,只淡淡吐出两个字:“关门。”
声音是一贯的冰冷,听不出情绪。
云映雪依言关上厚重的木门,隔绝了外面的寒风。屋内只剩下炭火燃烧的细微噼啪声和两人之间无形的、紧绷的沉默。
“大人召见,有何吩咐?”云映雪主动开口,声音平静。
谢砚之这才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在她脸上扫过,最终落在她肩头——那里,棉衣被划破的口子已经用粗线潦草缝上,但依旧显眼。
“伤如何?”他问,语气平淡得像在询问天气。
“皮外伤,无碍。”云映雪回答得同样简洁。
谢砚之微微颔首,不再多问。他拿起书案上几张粗糙的图样,正是西山别院和密道的简图,其中一处被朱砂圈出,正是发现刻痕的位置。
“密道入口被彻底炸塌,清理需要时间。”他将图样推到她面前,声音低沉,“盐粒已验明,确系私盐。那刻痕……”他顿了顿,冰封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波动,快得难以捕捉,“刑部密档中,有类似记载。指向一个……本该死透的人。”
他并未详说那“人”是谁,但语气中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让云映雪心头一凛。果然!那刻痕牵连极深!
“大人可知福寿堂?”云映雪不再犹豫,直接抛出关键信息,“老夫人常年佩戴一串檀木佛珠,色泽深紫近墨,异香沉郁霸道,且……”她刻意停顿,加重语气,“香中隐有腐朽之气!绝非寻常檀木!民女冒险取得少许碎屑。”
她从怀中取出那个用布包裹的小包,轻轻放在书案上。
谢砚之的目光瞬间锐利如刀!他并未立刻去碰那布包,只是死死盯着它,仿佛那里面包裹着剧毒之物。冰封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痕,那是震惊与难以置信交织的凝重!
“腐朽之气?”他低声重复,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你确定?”
“千真万确!”云映雪斩钉截铁。
巨大的信息量在两人之间无声碰撞。密道刻痕指向的“死人”,老夫人诡异的佛珠异香……侯府这潭浑水下隐藏的冰山,正缓缓显露出狰狞的一角。
就在这紧绷而关键的交流即将深入之际——
“呜……汪汪!汪汪汪!”
“嗷呜——!”
一阵尖锐急促、带着凶狠意味的狗吠声,毫无征兆地在院墙外猛地炸响!紧接着是几声更加混乱的、如同打斗撕咬般的咆哮和呜咽!
声音极其近!仿佛就在院门之外!而且不止一只!
突如其来的巨大噪音让云映雪心头一惊,下意识地看向门口方向。
而就在她目光移开的瞬间!
一道刺骨的寒意如同实质的冰锥,猛地刺穿了屋内的空气!
云映雪猛地回头!
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瞳孔骤缩,震惊得几乎忘记了呼吸!
只见一直如同冰山般岿然不动的谢砚之,此刻竟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他整个人瞬间僵直!那张万年冰封、俊美无俦的脸上,血色在刹那间褪得一干二净,煞白如纸!薄唇紧抿成一条毫无生气的直线,甚至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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