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刑部偏堂的炭火烘得人脸皮发烫,空气里却凝着冰渣。
> 云映雪端坐在冰冷的榆木杌子上,指尖藏在袖中,死死攥着那张墨迹未干的抄本。
> 谢砚之屏退了左右,玄色蟒袍在炭火映照下流淌着暗金的光,如同盘踞的凶兽。
> “云姑娘,”他指尖敲击着紫檀扶手,每一声都像叩在人心上,“永昌侯府那几笔‘海味’账,算得可还清楚?”
> 他目光如刀,直刺过来:“或者说,你真正想算的,是那‘海味’底下,裹着的私盐?”
> 云映雪脊背瞬间绷紧!
> “本官能给你侯府给不了的,”谢砚之的声音淬着冰,也裹着诱饵,“比如……十七年前,江南盐运司一桩旧案卷宗。”
> 炭盆里“噼啪”爆开一点火星。
> 云映雪抬起眼,眼底冰封的湖面下,暗流轰然奔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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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衙门深处的一间偏堂,炭火烧得极旺,赤红的火舌舔舐着铜盆边缘,烘得空气干燥灼热,人脸皮都隐隐发烫。然而,这过分的暖意却丝毫驱不散室内弥漫的、几乎要将人骨髓都冻结的寒意。空气凝滞,仿佛冻结成了无形的冰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刺痛感。
云映雪端坐在一张硬邦邦的榆木杌子上,背脊挺得笔直,如同绷紧的弓弦。她身上依旧是那件半旧的靛蓝棉布裙,洗得发白,与这威严森冷的刑部偏堂格格不入。炭火的暖意烘烤着她的后背,却无法温暖她冰凉的指尖。那两根手指,正死死攥着袖中那张折成小块、墨迹尚未完全干透的抄本。粗糙的纸张边缘硌着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如同握着烧红的烙铁,提醒着她此刻身处何等的龙潭虎穴。
谢砚之屏退了所有侍从。此刻,偌大的偏堂内,只有他们两人。他端坐在上首一张宽大的紫檀木圈椅中,玄色的官袍在通红的炭火映照下,那金线绣成的狰狞蟒纹仿佛活了过来,在暗影中无声游弋,流淌着冰冷而危险的暗金光泽。他并未刻意释放威压,只是随意地靠坐着,一只手搭在光滑冰冷的紫檀扶手上,修长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坚硬的木质。
“笃…笃…笃…”
那声音不疾不徐,却像冰冷的鼓槌,每一次都精准地敲打在云映雪紧绷的神经上,敲得她心尖发颤。他幽深如古井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探针,穿透炭火烘烤出的热浪,沉沉地落在她低垂的眼睑上。
沉默在灼热的空气中蔓延,带着令人窒息的张力。
终于,谢砚之薄唇微启,打破了这令人心胆俱裂的死寂。声音低沉平缓,如同冰面下缓慢流淌的暗河:
“云姑娘,”他指尖的敲击声顿住,“在永昌侯府盘桓多日,想必府中上下账目,已尽在姑娘胸中。”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天气,“尤其是……寿宴前那几笔数额惊人、名目别致的‘海味干货’采买,姑娘一手算盘精妙绝伦,想必……早已厘清得明明白白?”
他刻意加重了“海味干货”四个字,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的嘲讽。
云映雪的心猛地一沉!袖中的指尖收得更紧。来了!他果然是为了这个!她强迫自己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头依旧微微低垂,声音努力保持平稳:“回大人,采买账目已核对清楚,数目……并无太大出入。”她选择了最稳妥的回答。
“哦?数目无差?”谢砚之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玩味。他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瞬间锁定了云映雪,目光如同两柄淬了万年寒冰的利剑,带着撕裂一切伪装的锋芒,直刺而来!
“那么,姑娘能否为本官解惑,”他的声音陡然转冷,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坠地,砸在人心上,“你真正想算清楚的,究竟是账册上那些虚浮的‘海味斤两’,还是那‘海味’底下,层层包裹、见不得光的……私盐?!”
“私盐”二字!
如同两道撕裂夜空的惊雷,裹挟着冰冷的杀伐之气,狠狠劈在云映雪的头顶!
轰——!
她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倒流!背脊瞬间绷紧如铁板!巨大的冲击让她几乎要从杌子上弹起来!袖中的抄本仿佛瞬间燃起了烈焰,灼烫感直冲四肢百骸!他知道了!他竟然直接点破了!他到底查到了多少?!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她猛地抬起头,苍白的脸上血色尽褪,瞳孔因巨大的震惊而骤然收缩!那双清亮的眸子,此刻盛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涛骇浪,直直撞入谢砚之那双深不见底、仿佛早已洞悉一切的寒潭之中!
四目相对!
没有试探,没有迂回,只有赤裸裸的、冰与火的正面撞击!
炭盆里,一块烧透的木炭猛地爆开一点火星,发出“噼啪”一声脆响,在这死寂的偏堂里显得格外刺耳。
谢砚之将云映雪那瞬间的失态和眼底翻涌的惊涛尽收眼底。他缓缓靠回椅背,指尖重新开始那令人心悸的敲击,节奏依旧平稳。那冰冷的脸上,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如同猎人看到猎物踏入陷阱的满意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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