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栓的气厥,如同一声沉重的警钟,在赵家屯上空久久回荡。它并未能阻止女性争取权益的浪潮,反而以一种极端的方式,将新旧观念的激烈冲突赤裸裸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女儿们索要嫁妆田,并非觊觎家产,而是追求一份最基本的劳动补偿和生存保障,这本是合情合理之事,却险些酿成父女反目、天人永隔的悲剧。
这场风波深深刺痛了立身堂和所有意识到问题所在的屯民。她们意识到,仅靠个案的成功和官府的判决,不足以从根本上扭转延续千年的观念。必须有一种更持久、更权威、更具象征意义的方式,将“女性享有合法财产权”这一原则,镌刻在宗族最核心的领地上,与那些束缚她们的旧规旧俗直接对话。
于是,一个更大胆、更决绝的计划在赵小满和立身堂核心成员中酝酿成熟——在祠堂立碑。
不是立在村口,而是直接立在那供奉着祖宗牌位、象征着宗法最高权威的赵氏祠堂之内!
消息传出,无疑于在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冰水,炸得整个屯子人仰马翻!
“疯了!真是疯了!”族老三叔公听到风声,气得差点步了李老栓的后尘,拄着拐杖的手抖个不停,“祠堂是什么地方?是列祖列宗安息之地!是商议族中大事的庄严之所!岂能容她们胡闹?还要立碑?立什么碑?难道要立个‘女儿抢田碑’不成?祖宗的脸都要被丢尽了!”
以刘虎为首的保守男丁们更是群情激愤,摩拳擦掌,扬言只要立身堂的人敢踏进祠堂一步,就打断她们的腿。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立身堂并非孤军奋战。经历了刘家争产、春兰立户、李家索田等一系列事件后,屯中许多明事理之人(包括部分男性)开始反思,意识到旧有规矩的不公。更重要的是,立身堂掌握着先进的农耕技术和一定的经济话语权,许多人家需要仰仗她们。加之赵小满屡次在公堂上获胜,证明了其行为具有相当的合法性。
赵小满对此毫不畏惧。她再次联合春兰、刘氏以及那些索要嫁妆田的女儿家(她们背后也代表着一定的家庭力量),并争取到了屯中一些开明乡老(如之前支持开渠者)的默许甚至有限支持。她明确表示:此碑并非挑衅祖宗,而是申明律法、记录变革、警示后人,是为了避免再出现李老栓式的悲剧,是为了赵家屯的长远和睦与发展。
她甚至请王二婶出面,去跟最顽固的三叔公等族老沟通:“叔公,这碑立起来,不是打祖宗的脸,是给祖宗脸上贴金啊!说明咱们赵家屯与时俱进,遵从王法,体恤儿女,这是仁政,是德政!将来上官巡查,说起来也是您老治族有方啊!总比天天闹得鸡飞狗跳、对簿公堂,让外村人看笑话强吧?”
软硬兼施,情理并重。
在王县令那边,赵小满也提前备了案,声称此举是为了“宣扬朝廷仁政,记录县尊明断,教化乡里,永息争端”。王县令虽觉头大,但想到能“永息争端”,又能给自己添上一笔“教化有方”的政绩,也就含糊地默许了,只要求“不得滋事”。
准备工作紧锣密鼓地进行。赵小满亲自撰写了碑文,不再引用晦涩的古律残条,而是用最朴实、最有力的语言,直指核心。
碑石选用了比村口律碑更为坚硬、颜色更深的青黑色岩石,请了最好的石匠精心打磨雕刻。
三日后的清晨,天色微曦。立身堂的妇人们,以及春兰、刘氏等一众与此事相关的女子,再加上许多支持她们的屯民,浩浩荡荡却秩序井然地来到了赵氏祠堂门口。
三叔公、刘虎等人早已闻讯赶来, blocking the door,脸色铁青。双方在祠堂门口再次形成对峙,气氛紧张得如同绷紧的弓弦。
“赵小满!你们今天敢闯祠堂,就是欺师灭祖!”刘虎色厉内荏地吼道。
赵小满排众而出,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三叔公,虎子哥,我们不是来闯祠堂的,是来立规矩的。这规矩,合乎王法,顺乎人情,是为了赵家屯不再出父女反目的惨剧。今天这碑,立也得立,不立也得立。除非,你们谁能说出这碑文哪一句错了?哪一条违背了圣人之教、朝廷之法?”
她一挥手,身后几名健妇抬着那块覆盖着红布的沉重石碑,一步步向前。那沉稳坚定的步伐,仿佛踏在每个人的心上。
围观的屯民越来越多,许多人沉默地看着,无人上前帮助刘虎阻拦。
三叔公看着那沉甸甸的碑石,看着赵小满坚定的眼神,再看看周围沉默的大多数,最终,如同被抽干了力气般,颓然松开了紧握拐杖的手,长长叹息一声,侧身让开了通路。
连最顽固的族老都放弃了阻拦,刘虎等人顿时失了主心骨,只能眼睁睁看着立身堂的妇人们抬着石碑,一步一步,沉重而庄严地迈过了那道象征着无上权威的祠堂门槛!
这是历史性的一步!
进入祠堂,妇人们没有丝毫喧哗,而是怀着一种近乎神圣的肃穆。她们按照事先选好的位置——正在那供奉着厚重族谱的香案前方——开始掘土、安放碑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荒村被卖女:握锄头砸烂重男轻女请大家收藏:(m.xtyxsw.org)荒村被卖女:握锄头砸烂重男轻女天悦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