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院内,连日来的低气压几乎凝成了实质。赵母的撒泼咒骂失去了往日的威力,王二婶那不要命的反击和“谋夺田产”的指控像一根毒刺,深深扎进赵家每个人的心里,让他们又恨又怕。明抢暗偷的路子似乎都被那“女阎罗”用竹刺、铁锄和狠厉堵死了,眼看着西边那片地里的出息一天天变成实实在在的粮食和活钱,赵家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灼得五脏俱焚。
硬的不行,软的无效,赵铁柱那颗被怨恨和贪婪煎熬的心,开始往更阴鸷、更“合法”的路径上扭曲。他整日阴沉着脸,在屋里踱步,嘴里念念有词,翻捡着那些陈腐的、基于男权宗法制度的规条,试图从中找出能扼住赵小满命门的武器。
终于,一条尘封的、几乎被遗忘的旧律例,如同毒蛇般钻入了他的脑海——**未婚女子,岂能长久占田自立?** 按照官府不成文的老规矩和乡约族规,未婚女子终究是外姓人,其名下田产,最终须得由父兄或宗族代为掌管,以防资财流入外姓。以往赵小未成年,又依附赵家生活,这条规矩自然无人提起。可如今她分明已独立门户,公然宣称“我养地,地养我”,这岂不是公然挑衅?
“对!就这么办!”赵铁柱猛地一拍大腿,眼中爆发出阴狠的光芒,“让里正出面!就说她未婚配,私占田产,于礼不合,于法不容!逼她把地契交出来!由宗族……不,由我这当老子的暂为保管!”
赵母和赵金宝一听,先是愣住,随即脸上都露出狂喜之色!
“这法子好!这法子正道!”赵母尖声道,“看那小贱人还有什么话说!里正老爷发话,她敢不听?”
“爹!还是您有主意!”赵金宝也兴奋起来,瘸着腿蹦跶,“到时候地到了咱手里,种什么,卖多少,还不是咱说了算!”
计议已定,但如何说动里正?空口白牙,里正未必肯为了赵家的私怨,去强行干涉一件已有分家文书(尽管粗糙)且赵小满明显占理的事。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赵铁柱咬牙,脸上肌肉抽搐。他翻箱倒柜,最终从炕席最底下摸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赵家最后压箱底的**三百文钱**和一小块藏了不知多久、颜色发暗的**碎银子**(约莫一两),这是他原本预备着万一彻底断炊,去买救命粮的最后本钱。
如今,也顾不得了。
他让赵金宝盯着赵小满的动静,确认她正在远处地里忙活,便揣上这最后的家底,黑着脸,脚步匆匆地直奔里正家。
里正刚吃完饭,正叼着旱烟袋在院里消食,见赵铁柱一脸谄媚又掩饰不住焦急地进来,眉头就先皱了起来。赵家这些破事,他实在懒得再沾。
赵铁柱点头哈腰,绕了半天圈子,才哭丧着脸,把“未婚女占田,败坏了屯里风气,将来恐引外姓人觊觎,坏了祖宗规矩”那一套说辞搬了出来,最后暗示,只要里正肯出面“主持公道”,让赵小满交出地契,他赵家必有重谢。
里正眯着眼,吧嗒吧嗒地抽着烟,不置可否。赵家那点龌龊心思,他门儿清。为了这点破事去强压那个手段狠厉、如今又似乎隐隐得了些民心的丫头,风险不小。
赵铁柱见状,心一横,将那个装着三百文钱和碎银子的布包,极其隐晦地塞进了里正旁边的凳子上,用袖子盖住。
那一点金属的微光和布包的厚度,让里正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沉默了片刻,缓缓吐出一口烟圈。
旱灾连连,上面催缴的赋税压力也大,他这里正的日子也不好过。赵家这块肉虽然瘦,但送到嘴边了……
他最终,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声音拖得老长,带着官腔:“嗯……铁柱啊,你说的这个事嘛……也确实是个问题。女子未婚而久占田产,于礼法上的确有些……不妥。长久下去,恐生事端,坏了咱屯子的风气。”
他顿了顿,瞥了一眼那被袖子盖住的布包,继续道:“这样吧,我找个时间,去说道说道。也是为了她好,一个丫头家,总归要嫁人的,守着地像什么话?地契嘛,自然该由父兄代为掌管,才是正理。”
他没有把话说死,留下了转圜余地,但意思已经明确——他收了礼,准备出面了。
赵铁柱大喜过望,千恩万谢地退了出来,只觉得心头一块大石落地,仿佛已经看到地契到手、粮食满仓的景象。
里正看着他背影消失,才慢慢掀开袖子,掂量了一下那布包的分量,哼了一声,揣进怀里。
一场以“礼法”为名、行巧取豪夺之实的阴谋,就在这昏暗的院落里,达成了肮脏的契约。
风似乎都带上了几分寒意,吹向远处对此一无所知、仍在田间劳作的赵小满。
新的风暴,已然酝酿成形,这一次,打着的是“规矩”和“正道”的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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