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烨与小秦氏在寿安堂佛堂那场冰冷彻骨的对质,如同在看似平静的湖面下投入了一块巨石。虽未立刻掀起惊涛骇浪,但那深层的、剧烈的震荡,却无可避免地改变了侯府内部的权力格局与人心向背。表面上的请安问礼依旧维持,但澄园与寿安堂之间,已然竖起了一道无形却坚不可摧的冰墙。小秦氏称病免了明兰的晨昏定省,而顾廷烨更是几乎不再踏足寿安堂,所有必要的传达皆通过管事完成。
这种彻底的、公开化的离心,将顾廷烨与明兰前所未有地紧密捆绑在了一起。他们共同面对的不再仅仅是内宅的琐碎纷争,而是一个心怀叵测、手段阴毒、且可能牵涉更深宫闱势力的敌人。这场危机,非但没有离间他们,反而像一座熔炉,将他们之间原本更多是基于责任与合作的“契约夫妻”关系,淬炼成了真正休戚与共、背靠背作战的战略同盟。
这种同盟关系的巩固,最直接地体现在顾廷烨对明兰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权限授予上。
对质之后不久,顾廷烨便召集了侯府内外所有有头有脸的管事、庄头、铺面掌柜,在正厅开了一次前所未有的会议。明兰亦端坐于旁。当着众人的面,顾廷烨神色冷峻,语气斩钉截铁:
“自今日起,侯府一应内务,无论大小,皆由夫人全权处置。夫人之命,即我之命。若有阳奉阴违、敷衍塞责,乃至欺上瞒下者,无论何人,一律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这话分量极重,等于是将整个侯府的后勤、经济、人事命脉,彻底交托到了明兰手中。以往,明兰虽掌中馈,但涉及田庄产出、店铺盈亏、重大人事任免等核心事务,仍需向顾廷烨汇报,由他最终定夺。而此刻,顾廷烨给予的是完全的、不受掣肘的决策权。这是一种绝对的信任,更是一种强势的宣告——盛明兰,就是他顾廷烨在侯府内唯一的、至高无上的代言人。
众管事心下凛然,纷纷垂首应诺,不敢有丝毫怠慢。他们清楚,经此一事,侯爷与夫人已是铁板一块,任何试图钻营或摇摆的心思,都是自寻死路。
权限的扩大,意味着责任的加重,也带来了更多需要共同商议的议题。侯府的书房,愈发成了两人最常共处的空间,烛火常常亮至深夜。
这日晚间,顾廷烨拿着一份密报回到澄园,眉宇间带着一丝凝重。他径直来到书房,明兰正在灯下核对今年秋粮入库的账目。
“夫人,你看看这个。”顾廷烨将密报递给明兰,并未避讳。那是一份关于朝中漕运事务争议的简报,其中提到了几位官员的立场和可能涉及的背后势力,甚至隐约提及了宫中某位太妃的娘家似乎也在其中有些动作。
若在以往,这类涉及前朝势力和宫闱关联的敏感信息,顾廷烨或许会有所保留,不会如此直接地与明兰商讨。但此刻,他已将明兰视为可以分担风雨、共谋对策的伙伴。小秦氏与宫中势力的潜在勾连,让他意识到,内宅与外界的界限早已模糊,明兰必须对更宏观的局势有所了解,才能更好地防范风险。
明兰接过密报,仔细看完,心中已然明了顾廷烨的担忧。她沉吟片刻,道:“漕运事关国计民生,利益牵扯巨大。若真如这简报所言,某些势力借机生事,侯爷身处其位,确需谨慎。母亲那边……”她顿了顿,抬眼看向顾廷烨,“近来虽安分,但她与宫中几位太妃素有往来,若漕运风波牵涉到太妃娘家利益,难保不会有人借此再生事端,或是利用母亲做些文章。”
顾廷烨赞赏地点点头:“夫人所虑,与我不谋而合。如今我们与那边已是势同水火,她绝不会坐以待毙。我们必须料敌于先。”他指着简报上的一个名字,“此人乃是漕运新政的积极推动者,但根基尚浅,恐易成为靶子。我需在朝中予以一定支持,但又不能过于明显,以免被拖入浑水。”
明兰思索道:“侯爷或可从其新政利于漕粮北运、稳固边防的角度建言,此乃公义,旁人难以指摘。至于暗中支持……或许可以通过与盛家相熟、又与此人有些同窗之谊的几位清流御史,在合适的时机上书陈情,制造舆论。如此,既不显山露水,又能助其站稳脚跟。”
顾廷烨眼中一亮,明兰的建议既避开了直接卷入派系争斗的风险,又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且提供了可行的路径。这种基于对朝局洞察和人情世故把握的智慧,再次让他刮目相看。
“好!就依夫人之计。”顾廷烨当即拍板,心中因为朝务烦扰而产生的郁结之气消散不少。有明兰在身边为他分析谋划,他感觉肩上的重担仿佛有人分担,前路也清晰了许多。
除了军国大事,顾廷烨甚至开始将一些更为隐秘的、关乎侯府根基的事务交由明兰知晓或参与决策。例如,侯府暗中培养的一些人手、安插在某些关键位置的眼线、乃至一部分不便示人的产业,他都逐步向明兰交底。这已不仅仅是管理权限的下放,而是真正将明兰纳入了家族最核心的圈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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