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球会风波过后,明兰越发警惕。她想起祖母的教诲:“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日清晨,她悄悄找来房妈妈,如此这般吩咐一番。
房妈妈听后大惊:“姑娘是怀疑有人要在饮食里动手脚?”
明兰神色平静:“妈妈不必惊慌。明儿只是觉得,近日事多,还是谨慎些好。你悄悄去药铺买些银针来,要做得隐蔽。”
房妈妈会意,当日就托故出府,买回一包银针。明兰将银针仔细收好,开始暗中检查每日的饮食。
起初几日,一切正常。银针试过茶水、饭菜、点心,皆无异样。明兰几乎要觉得自己多心了。
这日午后,小厨房送来新做的桂花糕。明兰照例用银针试了试,针尖竟微微发黑。她心中一惊,又取出一根新针再试,结果一般无二。
“妈妈,”明兰压低声音,“你去悄悄请老大夫来,就说我有些不适,要请个平安脉。”
房妈妈会意,立即去了。明兰则将那碟桂花糕仔细收好,不动声色。
老大夫来时,明兰屏退左右,只留房妈妈在旁。她取出那碟桂花糕,轻声道:“劳烦大夫看看,这糕点可有什么不妥?”
老大夫仔细查验,又取出一根银针试了试,皱眉道:“这糕点里确实有些东西。像是...像是巴豆粉,分量不重,但吃多了也会腹泻不止。”
明兰心中一沉:“可能看出是何时下的?”
老大夫摇头:“这巴豆粉磨得极细,混在糖粉里,难以察觉。应该是做点心时就直接掺进去了。”
房妈妈气得发抖:“好狠毒的心肠!若是姑娘吃了,岂不是...”
明兰却平静地问:“若是少量服用,可有大碍?”
老大夫道:“少量只会轻微腹泻,但若是常吃,也会伤及脾胃。看这分量,下药之人似乎并不想要命,只是想...让姑娘出丑。”
明兰心中了然。马球会在即,若是她当众腹泻出丑,不仅颜面尽失,更会让人以为她身子虚弱,难当大任。
她谢过老大夫,又让房妈妈封了重赏,嘱咐道:“今日之事,还请大夫守口如瓶。”
老大夫连连点头:“姑娘放心,老夫明白。”
送走大夫,房妈妈急道:“姑娘,这事定要禀告老太太!”
明兰却摇头:“不可。无凭无据,贸然声张反而打草惊蛇。”
“那...”
“你悄悄去查,今日这糕点是谁经手做的。但要做得隐蔽,不可让人察觉。”
房妈妈领命而去。明兰则将那碟桂花糕倒入恭桶,又让丫鬟去说今日胃口不好,点心都赏给下人了。
晚间,房妈妈来回话:“查清楚了。今日点心是张婆子做的,但中途林栖阁的雪娘去过小厨房,说是借糖粉,在那边逗留了好一会儿。”
明兰心中冷笑。果然又是林噙霜的手段。
“妈妈,”她轻声道,“从明日起,你亲自盯着小厨房。凡是送来的饮食,都要仔细查验。但不可声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房妈妈担忧道:“姑娘就这样忍了?”
明兰淡淡道:“现在撕破脸,反而便宜了她们。我们要装作不知,让她们以为计谋得逞,才会露出更多马脚。”
她想了想,又道:“明日你去药铺,悄悄买些止泻的药备着。再让咱们院里的小厨房随时准备些清粥小菜,以防万一。”
房妈妈连连点头:“还是姑娘想得周到。”
次日,明兰果然称病不去学堂,只在房中休息。林噙霜得知后,特意带着墨兰来“探病”。
“听说六姑娘身子不适?”林噙霜假意关心,“可是昨日吃坏了东西?”
明兰虚弱地靠在榻上:“劳林小娘挂心。只是有些腹泻,不妨事。”
墨兰在一旁掩口笑道:“六妹妹身子也太弱了些。明日吴大娘子还要请我们去赏花呢,你这般模样,怕是去不成了。”
明兰心中一动。原来如此!明日赏花会才是她们真正的目标。若是她当众腹泻出丑,不仅颜面尽失,更会得罪吴大娘子。
她故作遗憾:“真是可惜了。只能劳烦姐姐们代明儿向吴大娘子告罪了。”
林噙霜眼中闪过得意之色,嘴上却说:“好生养着才是正理。赏花会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待她们离去,明兰立即吩咐房妈妈:“妈妈,明日赏花会,你跟我去。暗中备些止泻药,以防万一。”
房妈妈担心道:“姑娘既然知道有诈,为何还要去?”
明兰淡淡道:“若是不去,反而显得心虚。况且...我也想知道,她们还有什么手段。”
次日赏花会,明兰格外小心。凡是入口的茶水点心,都暗中用银针试过。果然在一杯花茶中又发现了巴豆粉的痕迹。
她假意抿了一口,趁人不备将茶水倒入袖中的暗袋。又过片刻,假称不适,提前告辞。
回府后,明兰立即让房妈妈去查那杯花茶的来历。果然又是雪娘经手过的。
证据确凿,但明兰依旧选择隐忍。她只是暗中加强防范,将饮食查验做得更加隐蔽。
这日晚间,明兰在日记中记下今日所思:银针试毒,险遭暗算;隐忍不发,以待时机;林氏手段,愈发狠毒。
她想起祖母的教诲,心中更加清明。在这深宅大院中,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唯有处处小心,才能保全自己。
藏拙守愚,不是懦弱,而是以静制动。
而她相信,随着时间推移,她会越来越懂得如何在这复杂的世道中生存。
如同祖母教导的那般:真正的智慧,在于知道何时隐忍,何时反击。
而她,正在一步步掌握这种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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