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吉在萨满的神奇手段下捡回了一条命，但身体极度虚弱，短时间内无法行动，更别说长途跋涉了。沈远山只能接受现实，在乌苏部落暂时安顿下来，一边照顾阿吉，一边设法与外界取得联系。
乌苏部落的族人对他们这两个中原人的态度颇为复杂。一方面，他们感激萨满救了人，也敬佩沈远山敢于对抗黑巫教的勇气（从巴图和萨满那里，族人们得知了部分情况）；另一方面，他们骨子里对中原朝廷的警惕和疏离感依旧存在，毕竟边关摩擦、互市纠纷从未断绝。
沈远山没有试图去强行改变什么，他只是默默地做着自己能做的事。他利用自己的医术，为部落里一些患有常见疾病的族人诊治，虽然语言不通，但通过手势和观察，倒也解决了不少问题。他还将自己对黑巫教的一些了解（主要是用毒手法和可能的活动方式）告诉了萨满和巴图，希望能对部落的防范有所帮助。
他的坦诚和实际行动，渐渐赢得了部分族人的好感。尤其是当他用针灸和草药治好了一个牧民家高烧不退的孩子后，那家人对他更是感激涕零。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萨满再次将沈远山请到了自己的毡房。这一次，巴图也在。
“沈大人，”萨满的语气比上次温和了许多，“你的同伴恢复得很快，最多再有十天半月，便可下地行走。你，有何打算？”
沈远山沉吟道：“阿吉是为我受伤，我必须等他痊愈。之后……我会继续北上，查探黑巫教的踪迹。只是如今身份暴露，孤身一人，恐怕……”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确。失去了暗线的支持，又带着一个重伤初愈的同伴，在这陌生的北疆，想要继续深入调查黑巫教，无异于痴人说梦。
萨满和巴图对视一眼。巴图开口道：“沈大人，你是个有本事、也有胆量的人。我们乌苏部落，世代居住在这片草原，黑巫教就像草原上的秃鹫和豺狼，是我们所有部落共同的敌人。他们用邪法害人，用毒药控制部落，甚至掳掠我们的孩子去进行邪恶的祭祀……我们与他们的仇恨，不共戴天！”
他的语气充满了愤怒和恨意。
萨满接口道：“沈大人，你破坏黑石镇的据点，等于帮了我们所有草原部落一个大忙。但正如你所言，黑巫教势力庞大，根深蒂固。仅凭你一人，或我们一个部落，难以撼动。”
他顿了顿，苍老的眼睛注视着沈远山：“或许……我们可以合作。”
“合作？”沈远山心中一动。
“不错。”萨满点了点头，“我们乌苏部落，以及与我们交好的几个部落，可以提供给你庇护、向导，以及关于黑巫教活动的情报。而你，作为中原朝廷的官员，可以将这里的情况上达天听，或许……能促使朝廷出兵，与我们联手，彻底铲除这个毒瘤！”
联手清剿！
这个提议让沈远山怦然心动！这确实是一个打破僵局的好办法！草原部落熟悉地形，掌握着黑巫教活动的一手信息；而朝廷拥有强大的军事力量和资源。双方合作，成功率将大大增加！
但他也清楚，此事绝非易事。朝廷对草原部落向来怀有戒心，而部落对朝廷也缺乏信任。想要促成联盟，需要双方的诚意，也需要一个强有力的中间人和足够的理由。
“萨满大人，巴图百夫长，”沈远山郑重地说道，“若能联合草原各部与朝廷共同剿灭黑巫教，自是造福苍生的大好事。沈某愿意尽力促成此事。只是……兹事体大，非沈某一人所能决定。我需将此事详细禀明朝廷，尤其是摄政王殿下。同时，也需要草原各部拿出足够的诚意和具体的情报。”
“这是自然。”萨满表示理解，“我们可以提供黑巫教在草原东部几个已知据点的位置，以及他们与北辽某些贵族暗中往来的证据。此外，我们几个部落可以联名上书，表达与朝廷合作的意愿。”
巴图也补充道：“我们还可以派出最优秀的向导和战士，协助朝廷兵马行动。但我们必须得到保证，朝廷兵马进入草原后，不得侵扰我们的牧场和部落，事成之后，需承认我们对传统牧场的所有权，并在互市、盐铁贸易上给予优惠。”
这些条件虽然有些苛刻，但也在情理之中。沈远山知道，谈判需要过程，关键是先建立起沟通的渠道和基本的信任。
“好！”沈远山站起身，对着萨满和巴图抱拳道，“沈某会尽快将贵部的意愿和条件，密报朝廷。在朝廷回复之前，还请贵部加强戒备，提防黑巫教报复。我也会留在此地，一方面照顾同伴，另一方面，或许可以协助贵部，防范黑巫教的毒术。”
萨满和巴图也起身还礼。萨满道：“如此，便有劳沈大人了。愿长生天保佑，我们的合作能够成功，让草原重归安宁。”
初步的盟约，在这草原深处的毡房中达成。虽然前路依然布满荆棘，但至少，沈远山看到了一线曙光。对抗黑巫教，不再是他一个人的孤军奋战。
他走出毡房，看着草原上灿烂的星空和远处起伏的山峦阴影，心中充满了新的希望和力量。他知道，一场涉及草原与中原、朝廷与部落、正道与邪教的更大风暴，或许即将因他今夜的决定，而缓缓拉开序幕。
而在遥远的京城，那份关于黑石镇邪教和乌苏部落合作意向的密报，正由莫言手下的特殊渠道，以最快的速度，送往摄政王赵擎苍的案头。朝廷将会如何应对？草原各部是否真的能团结一致？黑巫教又会有怎样的反扑？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但沈远山相信，只要心怀正义，不畏艰难，总能在这黑暗与光明的交锋中，找到前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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