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峰眉头紧锁。林晚秋的父亲林世昌是沈阳商会副会长,与日本商会有生意往来。这半个月来,林晚秋偷偷三次将日军布防图交予他,都是从父亲书房中窃取的。上次见面时,林晚秋说父亲已起疑心,让她近期少与陈峰接触——如今看来,矛盾已浮出水面。
“赵山河那边有信吗?”这是陈峰最关切的事。
提及赵山河,老烟枪面色一沉:“前日我托人给北大营捎信,让他设法与你一见。可昨日回话的人说,赵连长被上级关了禁闭——就因上次你让他递交的‘日军演习异常’报告,他与营长大吵一架,指责营长‘置士兵性命于不顾’,结果被关三日,昨日方才放出,还被警告‘再敢胡言乱语,便革职查办’。”
陈峰手指猛然攥紧,指节泛白。
他早知东北军高层持“不抵抗”态度,可亲耳听闻赵山河因传递预警而被关禁闭,心头仍如巨石压顶般沉重。赵山河是东北军第7旅某连上尉连长,第7旅驻守北大营,是沈阳城周边最精锐的部队之一。可就是这样一支部队,在日军步步紧逼下,竟连备战的权利都没有。
“不行,我必须见到赵山河。”陈峰霍然起身,椅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锐响。
老烟枪吓了一跳,急忙拉住他:“你疯了?北大营现今管得比以前严十倍,门口除了东北军岗哨,还有日军‘观察员’盯着。你一个无通行证之人,进去就是自投罗网!”
“我不能等。”陈峰声音低沉,眼神中是不容置疑的坚定,“距9月18日只剩十一天,赵山河是第7旅中少数愿听我说话之人,我必须与他说清楚,让他提前准备——纵不能使整个第7旅备战,至少也要让他的连队有还手之力。”
“可你怎么进去?”老烟枪急得直拍大腿,“北大营岗哨虽是赵山河的战友,可日军‘观察员’就在旁盯着,他们就算想放你进去,也不敢啊!”
陈峰沉默不语。他知老烟枪所言在理,北大营现下就是“火药桶”,日军眼线无处不在,硬闯绝无可能。他踱至窗边,望着窗外雨帘,脑中飞速运转——现代特种作战中,潜入是最基础技能,可眼下他无夜视仪、无消音器,甚至连像样武器都没有,唯有一把从老烟枪处购来的“撸子”(毛瑟M1910手枪),且仅余五发子弹。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街对面的“广和木匠铺”上。铺内亮着灯,一个木匠正在刨木,刨花在灯光下飞舞,落在湿漉漉的地面上,迅即被雨水浸透。陈峰眼睛一亮——木匠铺后墙,紧挨着北大营西围墙。
“有办法了。”陈峰转身看向老烟枪,“你可知北大营西围墙那边,夜间可有岗哨?”
老烟枪思忖片刻,道:“西围墙那边是片荒地,平日少有人至,岗哨比正门少,似乎只有两个,都是赵山河连里的老兵——上次与拉货的马车夫闲聊,他说夜间十二点后,岗哨会换班,换班时约有三分钟空隙。”
“三分钟足够。”陈峰点头,心中已有计划,“帮我准备两样东西:一件黑色短褂,一把木工用的凿子,再画张北大营西围墙附近地形图,标出岗哨位置。”
老烟枪望着陈峰,眼中满是忧虑:“你真要从西边翻墙?那围墙有两米多高,上头还有铁丝网,万一失手怎么办?纵使你进去了,北大营那么大,如何找到赵山河的连队?”
“我自有办法。”陈峰拍拍老烟枪的肩膀,“放心,我在部队练过攀爬,两米多的墙不算什么。至于找赵山河,他的连队驻在北大营西北角营房,我只需摸到西北角,必能找到他——别忘了,我手上有他给的‘士兵通行证’,虽是假的,但夜色昏暗,应能蒙混过关。”
那是半月前赵山河偷偷给陈峰的假通行证,上书“第7旅某连士兵李铁柱”,照片是陈峰的,盖着赵山河连队的公章——当时赵山河说“万一你有急事需进北大营,此物或可挡些麻烦”,不想今日果真派上用场。
老烟枪还想劝阻,可见陈峰眼神坚定,终是叹气道:“行,我这就去准备。你等着,一个时辰内回来。”
老烟枪离去后,陈峰将桌上包子吃完,又喝了半壶热水,随即开始检查装备——他将“撸子”别在腰后,用衣摆盖住,笔记本揣入怀中贴身收藏。还向客栈老板借了块肥皂,切成小块装入衣袋——现代特种作战中,肥皂可润滑铁丝网,减少攀爬时的声响。
晚十一时半,老烟枪返回。他带来一件黑色短褂、一把磨得锃亮的木工凿子,还有一张毛笔画成的地形图,上用红笔标出岗哨位置与换班路线。
“岗哨名字我也问来了,一个叫王二柱,一个叫李大海,都是赵山河连里的老兵,为人仗义,就是有些怕事。”老烟枪将东西递给陈峰,又从怀中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几个煮鸡蛋,“拿着垫垫肚子,进去后未必有吃的。”
陈峰接过布包,心头涌起暖意。在这乱世之中,老烟枪这般底层百姓,无惊天动地之能,却以自己的方式,守护着心中的家国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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