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深处的守望(续八)
春寒料峭,小区里的小银杏还未完全从冬日的沉睡中苏醒,枝条上只有零星几个鼓起的芽苞,像羞涩的小拳头,紧紧攥着。安安却已经迫不及待,几乎每天放学后,都会跑到小银杏树下,蹲在那里,用小铲子轻轻拨弄着泥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些种子埋下的地方。
“小银杏,你说大银杏的种子什么时候能发芽呀?”安安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扰了种子的美梦,“奶奶说,大银杏可厉害啦,能长好大好大,到时候你们就能做邻居,一起晒太阳、听风讲故事啦。”他伸出小手,比画了一个巨大的圆圈,“就像老房子里的大银杏那样,能把整个院子都罩住!”
银杏小猫也跟着凑过来,用鼻子嗅了嗅泥土,又抬头看了看安安,“喵”了一声,仿佛在回应他。安安笑着挠了挠小猫的下巴:“银杏也着急了吧?别急别急,春天都来了,发芽还会远吗?”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银杏的芽苞渐渐舒展开,露出嫩绿的叶片,像婴儿的小手,怯生生地探出来。安安每天都能发现新的变化,他会兴奋地把这些变化记录在小本子上,画上小银杏新长出的叶子,旁边还画一个问号,代表着对大银杏种子的期待。
这天放学后,安安像往常一样跑到小银杏树下。刚蹲下来,他就惊喜地叫出声:“妈妈!妈妈!你快看!发芽了!发芽了!”
念念正在不远处和邻居聊天,听到安安的叫声,连忙跑过来。顺着安安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泥土里,几株嫩绿的小芽已经破土而出,纤细的茎秆支撑着两片小小的、形似扇子的嫩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像一个个刚睡醒的小娃娃,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
“真的发芽了!”念念也十分欣喜,拿出手机,拍下这珍贵的一幕,“安安,你看,大银杏的宝宝们来和小银杏做伴啦。”
安安小心翼翼地用手指碰了碰其中一株嫩芽,叶片柔软光滑,带着清晨露水的微凉。“它们好小呀,”安安轻声说,“就像我小时候一样。”他又想起老房子里的大银杏,那粗壮的枝干,繁茂的枝叶,和眼前这几株柔弱的小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它们要长多久,才能像大银杏那样高大呢?”
“要很久很久哦,”念念摸了摸他的头,“就像你要慢慢长大一样,它们也需要阳光、水分和时间,才能长成参天大树。”
从那天起,安安照顾小银杏和大银杏幼苗的劲头更足了。他不仅每天给小银杏浇水,还特意给大银杏的幼苗围了一个小小的栅栏,防止被路过的小朋友不小心踩到。他会仔细观察每一株幼苗的生长情况,叶子是不是更绿了,茎秆是不是更粗了,一旦发现哪株长得慢了,就会更精心地照料。
周末,小周带着安安和银杏小猫去郊外的公园,专门收集了一些腐叶土和松针,回来给大银杏的幼苗换上。安安蹲在地上,一点一点地把旧土挖出来,再把混合着腐叶土和松针的新土填进去,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这样你们就能吸收更多营养,长得更快啦!”安安一边忙活,一边对着幼苗喃喃自语。银杏小猫则在一旁的草地上打滚,时不时跑过来蹭蹭安安的裤腿,像是在为他加油。
时间悄然滑入盛夏,小区里的小银杏已经枝繁叶茂,浓密的绿荫为过往的行人带来一片清凉。而大银杏的幼苗也长高了不少,叶片变得更加宽大,颜色也深了许多,在小银杏的映衬下,像一群紧紧依偎在一起的小伙伴。
安安每天傍晚都会带着银杏小猫,坐在小银杏树下的石阶上,给它们讲故事。他会讲老房子里大银杏的故事,讲太爷爷太奶奶在树下的岁月,讲自己夏天在老房子里的快乐时光。有时候,邻居家的小朋友也会被吸引过来,围在一旁听安安讲故事,看着那些生机勃勃的幼苗,眼里满是羡慕。
“安安,这些小树苗是你种的吗?”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好奇地问。
“是呀,”安安骄傲地扬起头,“这是老房子里大银杏的宝宝,我把它们带来和小银杏做伴。”
“它们能长得像老房子里的大银杏一样大吗?”另一个小男孩问道。
“当然能!”安安肯定地说,“只要我们好好照顾它们,给它们浇水、施肥,它们一定会长得很高很高,像大伞一样!”
看着孩子们充满期待的眼神,安安的心里充满了成就感。他觉得,自己不仅仅是在种几棵树,更是在传递一份爱,一份对银杏、对家的守望。
秋天到了,小银杏的叶子开始变黄,像被染上了一层金色的颜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大银杏的幼苗叶子也渐渐褪去绿色,泛起淡淡的黄晕。安安收集了许多小银杏的落叶,又去大银杏幼苗那里,小心翼翼地摘下几片最完整的叶子,把它们一起夹在小本子里。本子里,春天的嫩绿、夏天的深绿、秋天的金黄,层层叠叠,像一部记录着生命成长的画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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