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的最后一缕光斜斜地切过金属巨塔的玄铁鳞片,在地面投下的阴影里还凝着未干的血——有异族的墨绿,也有联军士兵的赤红。项少龙刚从藤蔓上滑下来,靴底沾着的塔灰还没蹭掉,就听见塔顶传来一声刺耳的笑,像生锈的铁片在石头上刮擦,让人浑身发紧。
“束手就擒?”
玄烨的声音裹着逆时之力从塔顶飘下来,压过了护秦卫士兵粗重的喘息,“我玄烨岂会认输!”
项尘猛地抬头,手里的裂穹刀下意识地握紧,刀柄上的缠绳硌得掌心发疼。他看见玄烨原本垂在身侧的手抬了起来,五指张开,掌心对着那扇已经扩到水缸大的逆时之门。更让人心悸的是,玄烨的手腕上,一道淡金色的光正顺着他的手臂往掌心流——那是寿命的颜色,是活生生的岁月在被抽离。
“他在干什么?”赵虎粗声喊道,手里的马鞭往地上抽了个响,可声音里藏不住慌。护秦卫的玄气炮刚开完三轮,炮管红得能煎熟鸡蛋,士兵们正忙着往炮管上泼冷水,蒸腾的白气混着焦糊味往上飘,根本来不及再开第四炮。
项少龙的瞳孔缩了缩,他见过异族献祭玄气,却没见过有人献祭自己的寿命。玄烨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乌黑变得花白,原本光滑的脸颊上突然爬满皱纹,像被狂风刮过的老树皮。可他脸上的疯狂却越来越盛,嘴角咧开的弧度大得吓人,露出的牙齿泛着冷光。
“逆时之门,以我之寿,为你开道!”
玄烨的嘶吼声穿透空气,掌心的金色光芒突然暴涨,像一条燃烧的带子,全部钻进了逆时之门的黑色漩涡里。
“嗡——”
沉闷的震颤从塔顶传来,顺着塔身往下蔓延,连机关城地面的石板都开始轻微跳动。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头,只见那扇逆时之门像被吹胀的气球,以恐怖的速度扩大——从水缸大到圆桌大,再到门板宽,不过几息时间,就硬生生扩到了十丈宽!
黑色的门扉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门后原本模糊的嘶吼声突然变得清晰无比,尖的、粗的、嘶哑的,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像有成千上万只野兽在门后等着冲出来。偶尔有几道墨绿色的爪子从门后探出来,又很快缩回去,看得护秦卫的士兵们脸色发白,握着长矛的手都在抖。
“那是……异族的先锋!”青禾族的长老突然站起来,青色的长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指着逆时之门,声音都在发颤,“门后至少藏着上千异族,一旦门完全打开,机械域就完了!”
项尘的心沉到了谷底。他之前以为异族主力已经被灭,剩下的不过是漏网之鱼,可没想到玄烨还留着这么一手——用自己的寿命当钥匙,要把更庞大的异族军团从逆时之门里召出来。
“我就算死,也要拉整个华夏陪葬!”
玄烨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不再像人的声音。项少龙抬头看去,只见玄烨周身突然爆发出黑色的逆时之力,像一团巨大的黑雾,把他整个人都裹在里面。黑雾里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生长、在拼接。
“他在改造自己!”项少龙突然反应过来,一把抓住身边墨家工匠的胳膊,“你们的机关陷阱能不能触发?不管用什么办法,先打断他!”
工匠脸色惨白地摇头:“不行!陷阱要感应到玄气波动才能触发,可他现在被逆时之力裹着,玄气全被挡住了,陷阱根本没反应!”
就在这时,黑雾突然炸开!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眯起眼睛,等视线恢复时,塔顶的景象让整个联军都陷入了死寂——玄烨变了。
他的体型比之前大了一倍,原本合身的黑色长袍被撑得粉碎,露出的身体上覆盖着一层暗银色的金属壳,像是天生的铠甲,关节处还能看到转动的齿轮,泛着冷光。他的双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只三尺长的爪子,爪子尖端是深黑色的,像用玄铁铸就的弯刀,随便挥一下,空气都被划得“嗤嗤”响。最吓人的是他的脸,一半还是人的模样,另一半却变成了异族的样子,眼睛是墨绿色的,瞳孔是竖的,嘴里露出两颗尖锐的獠牙,嘴角还挂着黑色的涎水。
半机械,半异族。
这根本不是人,是怪物!
“哈哈哈!感受我的力量吧!”玄烨狂笑起来,他抬起一只金属爪子,对着塔下的护秦卫方阵挥了一下。一道黑色的气刃从爪子尖飞出去,速度快得像闪电,“轰”的一声砸在护秦卫的方阵里。
护秦卫的士兵们连忙举盾抵挡,可那黑色气刃的威力远超想象——玄钢打造的盾牌像纸一样被划开,气刃直接扫倒了一排士兵,地上留下一道两尺深的沟,沟里的士兵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变成了一滩模糊的血肉。
“后退!快后退!”赵虎红着眼大喊,亲自举着盾牌冲上去,可他心里清楚,这样的气刃再来几次,他的五千护秦卫就要全军覆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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