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儿带来的消息,恰似一把利刃,直直插入沈静姝那已然紧绷如弦的心间,令她本就翻涌不息的情绪,瞬间如火山般爆发。小禾手中死死攥着的粗布条,井台边那突兀而显眼的男人靴印,还有张嬷嬷急于掩盖真相的慌张行径…… 桩桩件件,无一不指向那个令人胆寒的、血腥冰冷的事实 —— 这绝非一场意外,而是蓄谋已久的残忍谋杀!
这不再是侯府后院中那些妇人之间,为了些许私利而进行的勾心斗角、暗自算计,而是一场真真切切、毫无掩饰的血腥灭口。人命,在这深宅大院之中,仿若蝼蚁般轻贱。
恐惧,在这一刻,被一股更为炽热、更为浓烈的愤怒与决绝所彻底吞噬。对方已然肆无忌惮地亮出了獠牙,沾染了无辜之人的鲜血。若她此刻仍选择继续蜷缩在这所谓的 “静心苑” 中,佯装病弱,安于 “静养”,那么,下一个被无情地投入那冰冷黑暗井底的,极有可能便是她自己,又或是她身边最为亲近、忠心耿耿的春雨和秋纹。
时不我待,她绝不能再坐以待毙!必须赶在对方察觉她已从母亲遗物中洞悉秘密之前,快人一步,抢占先机!
那本地图,还有地图上被朱砂醒目圈出的 “榆钱旧邸”,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已然成为她唯一能够捕捉到的、模糊的光亮。那光亮,或许是引领她走向生机的希望之路,又或许是将她拖入更深渊的夺命陷阱。但无论如何,她都已没有退路,必须亲赴险境,去一探究竟,确认那里究竟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
然而,侯府的庭院深深,仿若一片难以逾越的浩瀚海洋,加之夜晚门禁森严,守卫重重。她,一个被众人视为 “病弱体虚” 的侯府主母,究竟要如何才能做到不惊动任何人,仿若一缕无形的清风,悄无声息地穿越这层层阻碍,离开这看似奢华,实则如牢笼般的府邸,前往隔街那神秘莫测的 “旧邸” 呢?
沈静姝的目光,再次缓缓聚焦在针线筐中那把静静躺着的银剪刀上。剪刀寒光闪烁,冰冷刺骨,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即将到来的冒险与未知。
刹那间,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却又透着决然勇气的计划,如同闪电般在她脑海中迅速成型。
“春雨,” 沈静姝开口说道,高烧初退的虚弱,以及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让她的声音略显沙哑,却又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坚定与冷静,“去把我那件最旧、颜色最深的灰鼠皮里衬的斗篷找出来。还有,前年庄子上送来的、压在箱底的那匹厚实耐磨的靛蓝色粗棉布,一并取来。”
春雨闻言,不禁微微一愣,心中满是疑惑,完全猜不透夫人要这些东西究竟有何用处。但多年来对沈静姝的忠诚与顺从,让她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依言行动,迅速将东西找了出来。
那件斗篷,是多年前缝制的,面料普通平常,颜色是毫不起眼的灰扑扑的褐色,里衬是灰鼠皮,虽能保暖,却稍显厚重笨拙。而那匹粗棉布,质地更是粗糙,原本是打算用来给府中的下人制作秋冬裤褂的料子。
沈静姝让春雨将粗布平整地铺在桌上,随后,她伸出手,稳稳地拿起那把银剪刀。
“夫人,您这是……” 春雨看着她的举动,心中涌起一股不安,忍不住开口问道。
沈静姝并未作答,眼神中透着专注与锐利,仿佛此刻世间的一切都已与她无关,她的眼中只有眼前的这匹布。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着记忆中现代那些简易衣物的裁剪样式,紧接着,手下毫不犹豫地挥动起剪刀。
咔嚓!咔嚓!
锋利的剪刀,如同游鱼般,轻松地划破厚实的棉布,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声响。她的动作迅速而敏捷,却又并非毫无章法地胡乱裁剪,每一刀下去,都有着清晰明确的思路 —— 她要将这匹布,改造成一套便于在夜间行动,且能最大限度融入黑暗夜色的衣裤。
宽大拖沓的袖口和裙摆,在行动时无疑会成为累赘,因此被她毫不犹豫地全部裁掉,转而改成窄袖束口的利落式样;衣裤的长度也被她精心缩短至脚踝上方,只为了在行动时能够更加便捷,不受束缚;至于那些繁杂多余的装饰,更是一概不要,她所追求的,唯有简洁与利落。
她的双手,因为身体的虚弱以及内心的紧张,微微颤抖着,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她的眼神,却始终坚定如磐石。此时此刻,她不再是那个平日里养尊处优、需要人细心伺候的侯府夫人,而是一位为了生存,不得不背水一战,踏上未知征程的无畏战士。
春雨在一旁,看着夫人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心中又惊又怕,却又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打扰,只能满心紧张地注视着夫人,将那匹原本普通粗糙的布匹,一点点地裁剪成她从未见过的、模样古怪,却又莫名透着一股干脆利落劲儿的衣裤形状。
初步的裁剪工作终于完成,沈静姝早已累得气喘吁吁,胸口剧烈起伏。她缓缓放下剪刀,又伸手拿起针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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