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铸铁大门带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缓缓向一侧滑开。门轴仿佛生锈了几个世纪,每一次移动都挤压着沉闷的空气,将看守所特有的那种混合着消毒水、汗味和铁锈的阴冷气息一股脑地推了出来。
门内,站着姜振国。
阳光像无数细小的金针,毫无遮挡地刺向他刚从长久幽闭中重获自由的眼睛。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眼皮因不适应而微微颤抖,眼角的皱纹在强光下显得更深更密,如同被岁月和冤屈反复犁过的沟壑。两鬓霜染,白发在阳光下刺目地亮着。他身上还是那件洗得发白、印着看守所编号的灰蓝色囚服,空荡荡地挂在骤然清减了许多的躯体上。但即便如此,他那被生活重担和牢狱之灾反复捶打过的脊梁,却依旧带着一种近乎顽固的挺直,像一株被风暴摧折却不肯倒下的老松,沉默地立在门洞的阴影里,对抗着门外过于喧嚣的光明。
姜璃就站在门外几步远的地方。她没有上前搀扶,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羊绒大衣,衬得她本就白皙的脸庞更添几分冷冽。脖颈间那条光润的珍珠项链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微光,是她身上唯一的亮色,也是她唯一能抓住的、与过往温存相连的凭证。她的眼神复杂,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失而复得的酸楚,更深处,是历经淬炼后沉淀下来的、冰冷的坚硬。
“爸。”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看守所大门洞开时那短暂的嘈杂余音。
姜振国的身体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他努力地、更深地吸了一口外面自由的、带着初冬寒意的空气,肺部传来一阵久违的刺痛,却也带着生的鲜活。他抬起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跨过了那道象征着屈辱与黑暗的高高门槛。脚下的水泥地坚硬冰冷,却真实得让他想落泪。
没有拥抱,没有痛哭流涕。父女之间隔着一步的距离,目光在空气中交汇、缠绕。千言万语,都在那无声的凝视里。姜振国看到了女儿眼中深藏的疲惫,以及那疲惫之下,燃烧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炽烈的火焰。姜璃则看到了父亲眼中那份劫后余生的沧桑,还有那份对她毫不掩饰的、混杂着心疼与骄傲的复杂情绪。
“出来了就好。”姜振国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砂纸磨过生锈的铁皮。他抬起那只曾签下无数商业文件、如今却布满细小伤痕和老茧的手,似乎想拍拍女儿的肩膀,最终却只是落在了自己囚服粗糙的袖口上,用力捻了捻。“你…受苦了。”
姜璃微微摇头,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多少暖意,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释然。她没有诉说自己这几十天如何在刀尖上跳舞,如何将一个个仇敌送入地狱。那些惊心动魄,此刻在父亲重获自由的阳光下,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她只是从大衣内侧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样东西。那是一张被仔细塑封起来的照片,照片的边角已经磨损泛黄,画面里是年轻的姜振国、温婉美丽的姜母,还有中间那个笑得无忧无虑、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姜璃。一家三口,依偎在一起,背景是姜家船厂巨大的、尚未完工的船体轮廓,那是姜家最鼎盛时期的象征。
然而,这张承载着所有温暖记忆的照片,此刻却在塑封下,清晰地透着一片已经干涸、变成深褐色的不规则污渍——血迹。那是姜振国在狱中,在绝望的抵抗中,在得知女儿孤身对抗赵氏巨鳄时,心口喷涌出的灼热血浆。
姜振国的目光落在照片上那片刺目的褐红上,呼吸猛地一窒,手指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指节泛白。那些暗无天日的恐惧、被构陷的愤怒、对女儿安危的揪心,瞬间又攫住了他。
姜璃将塑封好的照片轻轻放进父亲微微颤抖的手心里。她的指尖冰凉,触碰到父亲温热粗糙的掌心。
“爸,”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磐石般的重量,“现在,它不再是伤口了。它变成了我的盾牌。”
姜振国浑身剧震!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女儿平静无波的脸庞。他握着照片的手攥得死紧,塑封膜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声响。那干涸的血迹透过塑料膜,灼烧着他的掌心,也灼烧着他的灵魂。盾牌…女儿把这份血淋淋的痛苦和屈辱,铸成了保护自己、击溃敌人的盾牌!巨大的酸楚和难以言喻的骄傲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冲垮了这个在商海沉浮半生、在狱中也未曾真正低头的硬汉最后的心防。
浑浊的泪水,毫无预兆地冲破了他通红的眼眶,顺着他刻满风霜的脸颊,汹涌滚落。一滴,又一滴,沉重地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洇开深色的水痕。他没有去擦,只是死死握着那张染血的全家福,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咯咯作响,喉咙里发出压抑的、野兽般的呜咽。
“好…好…好孩子…”他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是爸没用…是爸…连累了你和你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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