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琥珀色药汤瞬间泼洒而出！大部分泼在了顾承泽昂贵的、熨帖得一丝不苟的深灰色手工西装前襟和袖口上！小部分溅落在他擦得锃亮的皮鞋上，还有几滴甚至溅到了他线条完美的下颌！
“嘶！”顾承泽猝不及防，被烫得倒吸一口冷气，端着空碗的手猛地缩回，脸上的温柔面具瞬间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下面一闪而过的错愕、恼怒和冰冷的审视！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房间里只剩下药汤滴落在地毯上的“啪嗒”声，以及姜璃压抑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啜泣声。她把自己更深地蜷缩进被子里，肩膀剧烈地耸动着，长发彻底遮住了脸，只留下一个充满“惊吓”和“失控”的背影。
顾承泽站在原地，昂贵的西装前襟湿了一大片，深色的水渍迅速晕开，散发着浓烈刺鼻的药味。袖口和皮鞋上也沾满了粘稠的液体。他低头看着自己一身的狼狈，又抬眼看向床上那个瑟瑟发抖、仿佛惊吓过度的身影，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底的审视如同探照灯，反复扫过姜璃每一寸暴露在外的皮肤和每一个细微的颤抖弧度。
是巧合？还是……她察觉到了什么？
他盯着那团颤抖的被子，足足看了十几秒。空气压抑得几乎要滴出水来。最终，他眼底翻涌的冰冷和怀疑，似乎被那“完美”的受惊表现暂时压了下去。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将那点狼狈和怒意压回心底最深处，脸上重新挂上那副无懈可击的、带着一丝无奈和纵容的温柔表情。
“唉……”他发出一声宠溺又无奈的叹息，仿佛在包容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看看你，吓成这样。汤洒了就洒了，没烫到你就好。”他随手将空碗放在床头柜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衣服脏了而已，我去换一件。你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想，嗯？”他的声音依旧温柔得能溺死人。
他伸出手，似乎想安抚地拍拍姜璃的背，但伸到一半，看着那团剧烈颤抖的被子，又停顿了一下，最终收了回来，带着一身刺鼻的药味和湿漉漉的狼狈，转身离开了卧室。门，再次被轻轻带上，落锁的声音清晰传来。
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确认外面再无动静，姜璃紧绷到极致的身体才猛地松懈下来，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瘫软在床上。冷汗已经浸透了里层的衣物，紧贴着皮肤，带来一阵阵冰凉的战栗。刚才那短短几分钟的交锋，耗尽了她重生后积攒的所有力气和精神。
她赌对了！赌顾承泽此刻对她“精神崩溃”的深信不疑，赌他对自身掌控力的盲目自信，赌他不会在撕破脸前对一个“疯子”耗费太多精力去深究一个“意外”！
但是，那碗药的气味……即使只是泼洒出来，即使她屏住了呼吸，似乎仍有丝丝缕缕甜腻的气息钻了进来，缠绕着她的神经，带来一种令人不安的昏沉感，视野的边缘甚至开始有些模糊。
不行！不能睡！更不能陷入混沌！
姜璃猛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尖锐的刺痛瞬间驱散了一丝昏沉，但远远不够！那药性，或者仅仅是心理暗示带来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
她挣扎着，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床上爬下来，踉跄着冲进与卧室相连的豪华浴室，“砰”地一声反锁上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透过薄薄的睡裙传来寒意，让她打了个激灵。
她冲到巨大的、光可鉴人的盥洗镜前，双手撑在冰冷的台面上，急促地喘息。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额发被冷汗浸湿，凌乱地贴在皮肤上，眼神里是尚未完全褪去的惊惶和强行压下的、如同火山岩浆般翻涌的恨意与疯狂。嘴唇因为刚才的撕咬而破了一点皮，渗出一丝殷红。
昏沉感再次袭来，视野里的镜像开始微微晃动、模糊。那碗该死的“安神汤”，它的效力或者心理暗示，正在侵蚀她的意志！
“清醒！姜璃！给我清醒！”她在心底对自己嘶吼。
目光猛地锁定在镜中自己颈间——那条温润的珍珠项链！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
没有丝毫犹豫，她颤抖着手，一把扯下项链！冰凉的珠串落入掌心。她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精准而迅速地摸索到最大那颗珍珠上那条细微得几乎无法察觉的缝隙！指甲抠进缝隙边缘，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扳！
“咔哒！”
熟悉的、轻微的机括弹响声在空旷的浴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珍珠侧面弹开，露出了里面被精心镂空的空间。没有珠宝，没有秘密信件，只有一片薄如蝉翼、边缘被打磨得极其锋利、闪烁着幽幽寒光的——柳叶刀片！
冰冷的金属触感瞬间传递到指尖，带着一种刺骨的、属于死亡的寒意。
就是它了！
姜璃的眼神在昏沉与狠戾之间剧烈挣扎。她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镜中的那双眼睛，已经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
她不再犹豫，右手拇指和食指稳稳捏住那冰冷锋利的刀片，左手掌心向上，摊开在冰冷的洗手台上。掌心细腻的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隐约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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